第九天:【去三號包找小康玩,被嚇到了,他狀態好差,像被妖精吸了精氣一樣。我問他怎麼回事,他也不理我,我總擔心會出事。】
第十天:【六號包的青雅病倒了,高熱,齊嚮導帶著她去村子上了,希望她能沒事吧。今天還是能聽到聲音,好吵。但教授一直在安慰我,不會出事,還給了我幾個當地人做的點心。】
第十二天:【齊嚮導和青雅一直都沒回來,小康也開始發燒了。今天上工時不小心劃破了手,明明看著血滴到了地上,但是低頭就看不到了,好奇怪。】
第十五天:【小康死了。我偷偷去看他,他身上都是血。我看著他,他也在看我,他終於跟我說話,叫我快點走。我沒忍住哭了出來,死人怎麼會說話呢。】
第十六天:【齊嚮導回來了,他看著我的眼神很奇怪。我很害怕,感覺敖包里的聲音更大了,教授安慰我,我們都能存活,不要擔心。】
第二十天:【勘察終於結束了,我去找齊嚮導安排車子出村,但他只安排了兩輛車,我們這麼多人坐不下。他看著我,很奇怪地說:「青雅、小康、還有盛教授都去世了,兩輛車安排你們剩下的人足夠的。」】
【原來盛教授去世了。】
記錄到這裡戛然而止。
顧行馳扒著梯子已經出了一背的冷汗。
從記錄來看,盛修文大概是在第八天就去世了,因為工作日誌上已經沒有他的批註了,但記錄者的記錄卻表明,敖包里一直有東西以盛修文的口吻和他說話,甚至還與他分享了食物。
顧行馳不能判定是真的有這麼個東西,還是記錄者出現的幻覺,他繼續往後翻,很快看到本子末頁還有筆跡,這不過這次要把本子倒過來,這種記錄方式是把末頁當成了第一頁,重新記錄的。
扉頁有個簽名,應該就是記錄者的名字。
顧行馳握著錶盤湊近看了看,龍飛鳳舞的三個字,
盛修文。
不是,等一下,這什麼情況??
顧行馳呆了下,忙不迭翻到前面去對比兩處字跡,發現盛修文三字和那些批註的字跡十分相似,應該是出自一人之手。
是這倆人合用了同一個筆記本嗎?這麼節約??
他表情有點懵,感覺自己的大腦要變大棗,捂住錶盤緩緩吐出口氣,小心翼翼活動了一下已經站到麻木的四肢,望著虛空發呆清理思緒。
下層的光亮依舊沒有恢復,整個敖包內還是漆黑無比,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眼前的黑暗似乎更加濃郁了,就連上層蹬架上的屍體也看不到了。
顧行馳不敢開燈,只手腕上露出一點綠瑩瑩的幽光,他趴在梯子上,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了深海的防鯊籠中,被黑暗淹沒,卻無法逃離。
不過顧行馳也不是自怨自艾的悲觀者,小幅度活動著肌肉關節,身體不再那麼緊繃後,他再次打開了電話簿,從盛修文的那一頁開始閱讀。
這裡的記錄篇幅並不長,只有五頁紙,但卻是一段與正面記錄完全不同又匪夷所思的經歷。
通過盛修文的筆記,顧行馳得知他原本並不是勘察隊的帶隊教授,而是科爾沁遊牧研究所的研究員。因為勘察隊的負責人在路上身體出了問題沒法繼續帶隊,他才被臨時派遣過來充當負責人。
算上盛修文,勘察隊一行共十二人,在當地嚮導齊望雲的帶領下來到薩布格爾主敖包,並在這裡開展勘察工作。
盛修文主要負責主敖包的修復研究,他和這些學生都不熟,一開始也不好意思指揮這些學生幹活,只偶爾會從其他小敖包叫個學生過來給他搭把手。
第一天過來的學生姓方,其貌不揚,但學習刻苦,不僅記錄認真,還詢問盛修文是否以後可以一直和他待在主敖包里。盛修文對於熱愛學習的學生是欣賞的,自然點頭同意。
就這樣,小方沒再去其他敖包幫忙,而是一直留在主敖包,和盛修文一起工作,偶爾其他學生過來問問題追進度,小方也從來不搭話,縮在邊上整理自己的筆記。
時間一長,盛修文就漸漸品出了不對,感覺到小方在學生里似乎有些受排擠,其他人都不樂意和他呆一塊。盛修文身為隊伍的負責人,就找到這群學生裡頭頭康同學,想問問具體是什麼情況。
因為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教授老師,盛修文問的也挺委婉,先問同學們進度怎麼樣,又問生活適不適應,最後才問到同學關係。
康同學雖然被問得有點懵,但撓撓頭實話實說:「挺好的啊,學校里我們是同學,出門在外就是戰友,那關係都很好。」
盛修文就問:「關係好你們怎麼不帶小方玩?他一直就待在主敖包,吃飯都是啃饢餅,從來不跟你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