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馳很少看他這麼堅持,也就沒抵抗,任由他抱著把自己抬高了一些,也自然看到了祭台的台面,緊接著他就注意到,祭台上沒有其他東西,只有一把原石打造的椅子。
這不是之前會動神像坐的那種椅子嗎?白玉京不會也要讓他坐上去吧?顧行馳十分困惑,回頭又看了白玉京一眼,那意思,你真的要我去坐那椅子?
白玉京的目光淡淡的,隱隱有種不可悖逆的強勢和傲慢。
顧行馳微微一頓,感覺這個眼神他好像從哪裡見過。
也就是這一秒,他忽然冒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下到這口石棺下,真的是白玉京的意思嗎?
他的目光順著白玉京的臉龐緩緩向下移動幾寸,略一停頓,
白玉京下頜上那道細小的傷口怎麼不見了?
但停頓只是很短暫半秒鐘,顧行馳沒有打草驚蛇,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緊接著他就看到,原本空無一物的祭台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第62章
那是個年紀很小的孩子, 看起來也就只有兩三歲,背對著顧行馳,雙手扶著石椅的扶手站著, 一動不動。
顧行馳也不敢出聲,生怕這孩子轉過身來還是個後腦勺, 就這麼扒著祭台的邊緣瞧。很快他就看到小孩微微側過臉,似乎是在聽什麼人說話,然後搖了搖頭, 聲音很清晰地說『不要』。
是活人嗎?
顧行馳想了想,和逗小狗似的嘬嘬兩聲。小孩聽見了, 轉身回頭, 四目相對地一瞬,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直衝天靈蓋。顧行馳不知道這孩子是誰,但卻覺得十分熟悉,熟悉到讓人害怕。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 小孩先出聲:「你是誰?」
顧行馳反問:「你是誰?」
小孩歪了下頭:「我是我。」
顧行馳噎了下,繼續追問:「我是什麼?」
小孩思考了一會, 側臉看向旁邊,似乎是在尋求什麼人的幫助, 好一會才扭回頭來:「是慈悲藏。」
慈悲藏?這是個佛教概念,誦持大悲咒之人, 即是慈悲藏,恆以大悲咒之力量救度眾生,傳遞無盡的關愛與庇護。除此之外還有佛身藏、光明藏、妙法藏等等。
顧行馳一直感覺, 這種名詞某種程度上來講,更像是在表示一種誦念經法的『功效』,你能誦持《大悲咒》, 就是大慈大悲的一個人、就能現出種種光明、就能把一切妙法收攝到一起。不過這么小的孩子,應該不會理解這種概念,除非是神童轉世。
所以此刻聽小孩這麼說,他就糾正他:「不是在說名詞,我是在問你的名字。」
小孩看著他,表情有點困惑,似乎不明白名字是什麼意思。
顧行馳只好換了個問法:「那其他人平時都怎麼叫你呢?」
這個問題小孩知道,也終於有了他能回答的問題,於是開心地彎了下眼:「拉以普!」
顧行馳微微一怔,正想說些什麼,突然就見小孩點了下頭,轉身往祭台的另一邊走去,邊走邊對顧行馳說:「你不要去坐這個凳凳哦。」
他指了下祭台上的椅子,表情很嚴肅,眉頭蹙著:「不要坐。」
顧行馳愣了愣,問:「為什麼?」
小孩搖搖頭,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ta說的,不可以再問了哦。」
小孩的身形漸漸隱入黑暗,顧行馳一急,伸手想去抓:「等等——」
身下忽然一空,一直支撐著他的那股力量瞬間消失了,他一下從祭台邊摔了下去,屁股著地感覺尾巴骨都差點坐裂。雖然疼痛難忍,但顧行馳還是立刻翻起來,就看『白玉京』已經不見了,他身後只有一條空蕩蕩的走廊,兩側的石碑也不見了。
顧行馳一時間有點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又出現了什麼幻覺,不過剛剛那個『白玉京』給他的感覺太真實了,和普通的幻覺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接下來該怎麼辦?顧行馳有點犯難,他不知道眼前的是幻覺還是真實,如果是他被不知名的東西控制才來到這裡,那是不是原地等待白玉京找到自己比較穩妥?
地下的溫度非常低,顧行馳思考的這一會就凍得有些手腳發麻,而且屁股還在痛,他是真的懷疑自己一屁股把尾巴骨坐裂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往下蹲,感覺到尾椎受力後疼痛並沒有隨著動作加劇才鬆了口氣,但隨即抬眼時他就看到,原本空無一物的走廊上多出了一個東西。
是那個有著雪白頭髮的人皮。
顧行馳瞬間頭皮發麻,因為就在前一刻他還沒有看到,這人皮是突然出現在走廊里的。
身後就是祭台,避無可避。顧行馳提防的盯著人皮,同時鴨子步後退,直到貼著牆根才緩緩站起身,可就是他起身的這半秒,那人皮居然就從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