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牧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一句,若不是沈慕淵就在他身邊,否則決計是聽不見的。
尚牧霖說完後,三人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陸繼宗的聲音又響起了,「其實,我也是這麼以為的,方舉子他行之有禮、言之有物,那日聽了他的策論後,我回去還將那篇文章默了下來,每每讀之,都覺得受益匪淺,未曾想......」
聽著兩個至交好友的話,沈慕淵心中暗道,他又何嘗不是呢!
想著當日妹妹所說:「就這樣一個經才絕絕之人,但上一世我卻從未聽說,哥哥可知這說明了什麼?要麼是他沒有參加這京中的任何詩會文會,要麼他根本參加不了這些,但無論是哪種結果,這方彥辰註定是不可能得到朝堂的重用的!」
那時他雖相信妹妹的話,但總還以為妹妹到底是個女子,對著京中的局勢或外面的事情所知不詳,因此才會草木皆兵、危言聳聽。
如今看來,那不肯承認事實的,卻是自己罷了。
其實他剛剛一時控制不住在馬場上狂奔,並不僅僅是在為方彥辰鳴不平,更多的是,這是他頭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對大魏的絕望。
第175章 兄妹對飲
難怪,難怪妹妹即使夢中知曉那麼多事,整日只想著如何帶著一家人去南邊,沒有絲毫想要改變大魏國運的意思,
陸繼宗和尚牧霖見沈慕淵不說話,以為他依舊沉浸在這科舉不公的悲憤之中,輕聲安慰道:「阿淵,此事不是我們能控制或決定的。」
尚牧霖跟著道:「是啊!最多我們科考的時候不找人幫忙,只要自己堂堂正正的名次與功名。」
陸繼宗狠了尚牧霖一眼,這人到底會不會安慰人啊!
過了一會,沈慕淵才振作起來道:「我沒事,謝謝你們!」
陸繼宗和尚牧霖對視一眼。
「你真的沒事?」尚牧霖問。
沈慕淵點點頭,起身道:「不過我家昨日出了點急事,下午的琴音課一會你們幫我去給先生請個假。」
尚牧霖立馬拉住他的衣角問道:「誒誒,你要幹嘛去?」
沈慕淵認真道:「回家啊!」
尚牧霖撇撇嘴,不明白這時候回家有什麼好的。
於是建議道:「咱們兄弟三人今日心情都不好,不如由我做東,今日出去小酌一番?」
沈慕淵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才多大,我不要喝酒。」
尚牧霖氣樂了,指著他的鼻子道:「你都已經十八了,怎麼不能喝酒了?」
沈慕淵一怔,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十八了,再過兩年就該弱冠了,為何自己一直還覺得自己還小呢?
難道是跟阿洲那個小搗蛋玩久了?
陸繼宗也附和道:「喝酒喝酒,古人說得好一醉解千愁!」
沈慕淵連忙擺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若是從前,也許這兩個好友一說,他便去了。
但如今他心中藏了太多的秘密,萬一不小心說漏的嘴,那一個不好遭殃的便不是他,而是妹妹,甚至還有爹娘和弟弟了。
見沈慕淵油鹽不進,堅持要回家,二人也不再勉強,只是一時之間多了些興趣罷了。
沈慕淵也並未多解釋,跟二人打了上招呼,便急匆匆地往家中趕去了。
......
沈樂菱帶著檀雲回府的時候,日頭已經要西斜了。
回去的路上,檀雲見沈樂菱一直悶悶地不作聲,突然道:「小姐,要不下次換你演少爺?」
原本在想事情的沈樂菱一愣,不明白檀云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檀雲見沈樂菱表情呆滯,以為小姐是被自己說中了,於是她接著認真道:「我只是覺得自己見得多了,演得會比小姐好上許多,畢竟當時那些人都還守在那裡呢!」
沈樂菱這下明白了檀雲是在說,馬車被衙役包圍,段駿澤為她們爭取時間,在馬車上便裝演戲的事情。
她扶了扶額頭,當時她提出讓謝濤換女裝時,他是拒絕的,甚至擺出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模樣。
還是她小聲說了句,不要連累自己三人,謝濤才勉強妥協的。
在沈樂菱說了自己的想法後,謝濤抿著唇紅著臉不作聲,可檀雲出聲了啊!
她毛遂自薦要來演這個風流少爺,還說自己有經驗。
嚇得謝濤的眼睛都瞪圓了。
看著檀雲蠢蠢欲動的興奮模樣,沈樂菱想到剛剛與段駿澤所說的話,這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