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前世因為李尚珽的原因,對他的印象是一個護民的英雄,也是一個叛國的狗賊。
這輩子自己認識的段駿澤則是一個武藝高強、不苟言笑的少年郎,英氣逼人,身上總有一股超乎同齡人的穩重和沉穩。
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能如此聰慧,僅憑兩封信便猜出了自己整個布局!
如此見微知著,難怪上輩子稱帝後短短几年,就能讓夏弘毅棄都而逃!
沈樂菱忍下心中的驚嘆,幽幽道:「段世子何出此言?」
段駿澤分析道:「丁默生的妻子是兵部尚書嫡次女,魏迦南的同胞姐姐,魏迦南行事衝動,你那信的內容想來和丁默生...」
段駿澤頓了一下,終究說不出飼養男寵這樣的話來,只能含糊道:「和丁默生與其妻子的關係有關,以魏迦南的性子,想來會鬧得人盡皆知,到時......」
「到時丁默生喜歡男子的事被宣揚出去後,我再讓人將去年轟動一時的二十三具屍骨的案子拉出來,想來丁家一定會十分熱鬧!」沈樂菱接道,嘴角還噙著一抹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丁家人被指指點點的模樣。
「丁家本就複雜,你先讓人將丁墨語的把柄送到丁默生手上,丁默生對付完丁墨語後,他爹丁岩禮以及丁家三少爺丁墨語一母同胞的弟弟丁墨繁定然對丁默生恨得咬牙切齒,若這時丁默生名聲掃地,丁岩禮怕是會趁機奪權。」
「丁相是個有遠見的,早早就看出來丁岩禮擔不起家中重任,這才將重心移到自己的長孫,也不知到是會為自己這個自小看重的孫子做到哪一步?」
「二皇子這邊本就少有武將,這下他母家還將兵部尚書得罪了,那位置,怕是離他更遠了,二皇子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段世子莫不是以為小女子是在幫三皇子?」沈樂菱輕聲一笑,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人老成精,只要解決了丁家的內鬼,三皇子想輕易扳倒丁相,還是不容易的!」
段駿澤也笑了,帶著一絲苦澀,「沈姑娘放心,今日我段某便為讓人快馬加鞭,讓家父小心!」
二人互視一眼,剛剛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僅將整局棋鋪開,還順便過了一招。
此刻,二人之間縈繞著一種無言的默契,仿佛眼前的人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一般,能知曉自己所有的想法。
沈樂菱率先收回了目光,掩飾般地看了一眼池塘邊的樹木,隨後道:「但這些還需要一個輕功高手,能將信送到的同時全身而退,不然一切都是空談,我手中並沒有這樣的人,因此...」
段駿澤道:「放心,此事我來安排。」
沈樂菱點頭,再次道謝,正準備告辭去看看檀雲時,段駿澤再次開口了。
「昨夜裡,我找到方先生的屍骨了,就埋在城郊五里外的小玉坡上,你要去祭拜一下嗎?」
沈樂菱的心情瞬間低沉了下來,她望著已經不知何時西斜了的太陽道:「我怕是沒時間去了,更何況,先生高義......」我怕是有些不配。
段駿澤蹙眉,有些不明白為何沒有時間,但見沈樂菱情緒不高,沒有多問。
不一會,楚瑜遠遠地走來,恭敬地行完禮後道:「主子,沈小姐,那受傷的姑娘已經醒了。」
沈樂菱顧不得許多,向段駿澤隨口告了聲罪,便讓楚瑜帶路,朝檀雲所在的院子跑了起來。
「你這些日子可得乖一些,傷筋動骨一百天知道嗎?莫要動不動就舞刀弄槍的,萬一又不小心傷到了......」
沈樂菱一踏進屋子,檀雲原本生無可戀的面龐一下子就靈動了起來,一雙眼眸居然還流露出了些許委屈的神情。
「小姐!」檀雲激動得大喊一聲。
那聲音振聾發聵,嚇得正在喋喋不休的絲雨一個激靈,差點從小凳子上摔下來!
沈樂菱和她身後的段駿澤和楚瑜也是一愣。
特別是楚瑜,嘴角微抽,怎麼聽那聲音,好像受傷躺在那裡的是沈家小姐一般。
沈樂心中原本悲傷的情緒也一下子被那聲中氣十足的叫喊給沖沒了。
她頓了頓上前幾步,絲雨順勢讓出床邊的小凳子,嘴中還嘟囔著告狀道:「小姐,這丫頭真是一點不讓人省心,剛聽說你來了,就鬧著要自己去找你呢!」
躺在床上的檀雲眼珠子一轉,求救般地看向沈樂菱。
沈樂菱忍不住輕笑一下,轉頭對絲雨道:「檀雲剛剛才醒,怕是還有些頭疼,絲雨不如你去問問府中的大夫,看看有沒有十分特別要注意的!」
楚瑜十分殷勤地引絲雨出去後,段駿澤大抵是見檀雲沒什麼大礙,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