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在心裡慶幸自己手快,不然就得隨便裝點金銀錢幣什麼的帶過去,總不如自己親手做的抹額貼心。
「大姐見了這抹額,必是會念起你的。」亦寧接過抹額細細摸了一遍,便嘆道。她們姊妹幾個自小一處長大,感情自然比別人深厚幾分。如今亦真產期將近,亦安卻礙於守制不能相見,別提心裡有多難受了。
這時候亦安不免覺得吳秀才死得真有幾分不是時候,早不死晚不死,偏生這時候死,真鬧得人不能安寧。為了這個,不久前舞陽長公主派人來請亦安去她京郊的莊子泡溫泉,亦安都婉拒了。
這事兒若是傳揚出去,在有心人眼裡,就是個罪名。舞陽長公主是天潢貴胄,壓根兒就沒把吳秀才看作亦安的親外祖,心想有什麼大不了的,犯得上為了這個讓亦安歸家守制?舞陽長公主心裡也明白,亦安的好年歲就是這幾年,在宮裡做女官實在是個體面差事,誤了這五個月,之前好不容易造起來的勢,不知白費了多少。
亦安心裡也是想念亦真的,故而才用心做了這條抹額。
然而不論是亦安還是陸氏,亦或者舞陽長公主,都不敢明著挑戰禮法。禮法禮法,禮的後面就是法。所以即便舞陽長公主是聖人的妹妹,也不能強行從白家帶走亦安。當然不遵禮法的宗室、勛貴也大有人在,不過那些人是不在乎被彈劾的。
比如安王,明面兒上王府不能有超過規格的妾侍,可安王還是照舊納妾,絲毫不把御史言官放在眼裡。而御史也確實奈何不了這位超品親王,再說好女色對一位宗室親王來說,實在是小之又小的毛病,除非哪一天聖人想發落安王,這條罪名才會大了。
儲君人選一直議到二月初,文武百官都沒有一致的人選,而這時候又恰逢春闈,於是聖人宣布將議儲之事放到後面再議,為國取才先是頭等大事。
群臣也知道議儲是大事,不可能在兩三天之內出結果,便遵聖人旨意,各自辦各自的差事去了。
亦安父親白成文是禮部左侍郎,是這一屆春闈主考官,范成俊並其餘幾位官員是副主考。在安排舉人們在貢院考試時,幾位官員私下裡八卦過,也不知今年選出新太子,會不會再開恩科?
畢竟當年冊立睿宗皇帝做太子時,聖人是一口氣大赦過天下的。如今再立新太子,雖說比不過睿宗皇帝在世時,可到底也是喜事。
這幾位說小話時也不由羨慕白成文,冊立太子這樣的大事,禮部又怎麼能少的了主官去主持呢?只要這次春闈不出大亂子,如無意外,這位很快就能升作尚書了。
對於同僚明里暗裡的恭喜,白成文倒是很謙和,並沒有對尚書之位勢在必得的模樣。因為這世上有太多的人或事,並不能十拿九穩。萬一最後坐上尚書位的不是自己,那豈不是成為官場笑柄?
亦安一出制,就去周家看大姐亦真。要說住在一個坊里就是方便,坐馬車不到三刻鐘,亦安就瞧見周家的大門了。
這時候亦真還未生產,太醫院的太醫說這是正常現象,讓城陽伯夫人不要著急。天知道亦真產期到了卻沒有動靜,把城陽伯夫人著急成了什麼樣子。
馮氏自覺虧欠這個女兒,若是亦真有個萬一,豈不是剜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