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女史與雲長史對視一眼,心內苦笑。若順惠王妃生前肯強硬一番,不見得會助長趙氏心思。可話又說回來,順惠王妃寡居,又無聖人做靠山。只能說,各人有各人的命數。
趙氏當然不是誠心認錯。她言語這樣高聲,便是想教旁人知道,安王妃不敬婆母,以勢欺人。她今兒個這一跪,便是想把亦安的名聲跪臭。朝中風聞言事,有這樣的由頭,還不趕著向聖人諫言?
只是趙氏算錯了一點,亦安並不顧忌名聲。她知道自己如今這場富貴是怎麼來的,也知道怎麼維護自身。趙氏這些「大眾」手段,對她而言卻是無用的。
今日亦安沒讓趙氏進王府再收拾她,便沒打算將此事壓下。亦安並不介意在京中有厲害,亦或者狠毒的名聲。有些時候,旁人往往會因為這個,讓你三分。只是其中的尺度,卻不是那麼容易把握的。
韋女史見好就收,將心中鬱氣暫且壓下,對趙氏冷冷道,「既然汝已知錯,王妃有諭,便留爾一命。若今後再犯,便依今日行事,定然不饒!」
吃了這一記虧,趙氏面上並不惱怒。反而作出一副哀戚模樣,讓一旁的雲長史嘆為觀止。
「妾身並不敢違命,只是讓我見一見王爺,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這時候她倒想起安王是她兒子了。
一聽趙氏說要見安王,韋女史冷笑一聲,直接道,「王爺乃是先王妃嗣子,與爾有何干係?再不退去,定將爾斬於劍下!」說著,韋女史又把御劍橫在身前抽出半截來,教趙氏看個明白。
趙氏不能再繼續糾纏下去,只能含恨而退。非她不想鬧,只是聖人御劍在前。若她真箇鬧不休,姓韋的真要砍了她,那可就是白丟一條性命。
這一回趙氏沒有占到分毫便宜,隨她前來的眾人也是個個面如死灰。沒想到安王妃這般厲害,竟然教這一位連王府的門檻都沒跨過去。
這些人跟著趙氏,本就是被趙氏以利說動。如今見了這一番場面,哪個心裡還不明白。這一位,日後怕是不成嘍。趙氏想的是日後再作圖謀,這些人畢竟是郡王府出身。心裡明白得緊,安王妃這樣行事,打得就是讓這一位往後也進不了王府正門這個主意。
這件事不出半日,便傳到舞陽長公主與臨清公主耳中。彼時兩位公主正對坐飲茗,聞得此事,舞陽長公主放聲大笑,對臨清公主道,「本宮便知當初沒有看錯人,安王妃果真有文昭皇后的風采。」文昭皇后其人,有賢名不假,卻也不是一味和軟的性子。若非如此,怎能讓內外命婦敬服。要知道雖然有聖人做靠山,但文昭皇后治理後宮,統領內外命婦,卻也不僅僅只靠聖人的威名。
臨清公主先陪笑半刻,復又憂慮道,「只是如此,恐與亦安名聲有礙。」提到名聲,一旁陪坐的榮康郡主輕輕眨了眨眼。名聲何等重要,她比旁人更加清楚。若非有嫻靜的名聲在,她也不能嫁到令國公這樣的人家來。便是現在,榮康郡主已經嫻靜慣了,早就忘記昔年,在母親膝下何等快樂。便是貴妃娘娘視她為親女,深宮大內,也得注重禮教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