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們?」
船夫:「是啊,兩個人!」
他越想越不安,下了馬車,沿河岸急走,如果玉堂受阻於雨,無法前行,在哪裡停靠下來也未可知。
半個時辰後,終於隱隱約約看見了船的影子,閃著微弱的火光。
「喂!停船!」
他沖那邊大聲地喊,卻掩蓋在了雨聲中。他環視一周,壓根無人,他扔了傘踩進水中,感試了水的流速,還能駕馭,然後遊了過去。
好不容易臨到船身,發現那廝買的船真是夠大,伸手夠不上船板。好在船是新的,沒有掛上滑手的藻類,他借力翻上船,氣喘吁吁地走向船屋。
他正要掀簾,又想到自己掛著水草的模樣可能像極一隻水鬼,於是停下清理身上的水草,裡邊傳出說話的聲音。
「你死人吶!說話!」是聞既氣急敗壞的聲音,然後是磕磕撞撞的聲音,夾著幾聲痛苦的嗚咽。
接而聞既的聲音軟了下來:「好好好,殿試我們不碰了,錢還給他們,留下來行不行?我是真的傾心於你。」
「這樣有用嗎,喪什麼?難道我不做別人就不做,你不做科場就清平了?」
他們果然在科場動手腳!
想到狀元湖永遠沉沒的人命,他氣火攻心,當即掀開帘子,便被裡面的景象驚到咋舌。
微光下,兩人赤I身I裸I體,玉堂被聞既分開了雙腿抵在牆上。
玉堂本是歪垂著頭,頭髮蓬亂,疲軟無力,面如死灰,像吊死鬼一樣驚悚駭人,本根無法與白日裡儀表堂堂的公子聯想到一起。
玉堂這個體位正好看見了他,定了兩秒,這兩秒頗為漫長,慢到他清晰地看到玉堂眼瞳每一個細微的表達,愣住、疑惑、冷漠、自嘲、無視、自棄……
他的情緒從憤怒到震驚到悲憐,他意識到玉堂就是一個受害者,與白檀一樣的是聞既此類的玩物。
區區一個聞既,他不是得罪不起。他摸到一旁的麻繩就準備把聞既綁起來。
玉堂這時連忙向他撇了撇頭,要他出去。
他握著那根麻繩,擔心地不肯挪步。玉堂當即抱住聞既,從一潭死水變得生動起來,主動耳鬢廝磨,防止聞既察覺,並再次向他擺了頭。
又是一個漫長的兩秒,玉堂的眼神從驚訝到得意,到挑釁,再到詭譎,鎖定著他,整個人的神態從一個吊死鬼變成了艷鬼,釋放著危險及邪惡的信號。
他忽然察覺某種異樣,他們三人,玉堂看似身處劣勢,卻是真正的獵手,他是那個獵物,而聞既只是塊誘料。
像上次一樣,玉堂又得逞了。他對玉堂的情緒頓時從憐憫轉變成被戲弄後的憎恨。
他倆對視,不言一語,但他的無能狂怒和玉堂盡在掌握的陰笑已經壓過雨聲。這大概就是讀書人之間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