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那日,丹鳳門前聚集了上萬名讀書人。蕭郁於宮門上俯首致歉,將清算奸佞繳獲的千萬銀資抽出一部分散於考生,以表補償。
那些壓在讀書人頭上的烏雲終於散去,眾人喜泣,山呼萬歲。
宮牆外傳來震天的呼聲,幾名講究體面的奸惡,比如張知在獄中絕望自盡。
他仰頭從高高的窗口望出去,只看到一片碗口大小的碧空。烈日炎炎,雖是晚春,但已迎來盛夏的蟬鳴。
他涕泗流漣,探了好一陣,才又跪到牢門前,扯著疼痛的嗓子不留餘力地喊道:「陛下,我知錯了,饒我一命吧!」
這樣悽慘的求饒他已經連續了好幾天,獄卒厭煩地凶他幾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卻也不敢動手,怕他還有翻身之機。
第116章 科場舞弊(7)
獄卒沒教訓他是明智的,三日後,皇帝的親衛來將他帶走,轉進了另一間窗戶更敞亮的牢房。這裡沒有腐敗潮濕的氣息,沒有蒼蠅鼠蟻,沒有刑獄嘶嚎,有桌有椅有床,就是一間乾乾淨淨的屋子。
獄卒送來了午飯,雖是簡單的豆芽菜和白粥,倒是新鮮,不是普通囚犯的待遇。
他扶在牢門上:
「你們帶我來這,總該告訴我為什麼!」
「是娘娘為我求得陛下寬恕了嗎?」
「陛下不殺我了嗎?」
「要把我關在這裡多久?」
……
門外看守有兩名侍衛,石雕一樣紋絲不動,無論他問什麼,都不回應,把他急死了。又過兩日,熟悉的腳步聲傳來,鐵門再次打開。
他篤定有人來救他了,忙的從床上起來,走到門口,卻像被狂風颳了回來。
隨著他的後退,眼前的人一腳邁進來,隨之牢門關上。
那一刻他恍如做夢,他清晰記得那天的日頭透過窗外的芭蕉葉照進來,映在地上的影子都成了綠色,屋內明淨,像浸泡在清澈的水中,蕩漾著幾縷明亮而柔和的光。
「殿……殿下。」他的心隨著眼眸一起顫抖,愣了幾秒,而後迅速上前上下察看,只見蕭遣手背上有了一道刀痕,他難受地輕輕觸了觸。「殿下身子可好?」
蕭遣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可目光如死,眉宇間是他從未見過的冷毅,像變了個人。過去蕭遣的冷,只是待人不熱絡,眼前蕭遣的冷,帶著一種對人世的厭憎,讓他不太確定這是不是真的蕭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