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討論,他們迅速得到了結果,白鬍子老頭又帶著人,出現在了執劍者面前,這次出現的人更多,而且明顯有所準備。
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整齊排列出一個隊形,臉上是相似的興奮激動但強自鎮定的表情。
以白鬍子老頭之類,年長的人站在前面作為代表,大聲向著執劍者行禮說:「蓬萊弟子,見過宗主!」
一聲更比一聲高,緊接著,他們所有人就當著執劍者的面下跪,那是一個更加鄭重的嚴肅的禮節,證明他們並沒有開玩笑。
執劍者很想當著他們的面笑一聲,但又覺得現在笑不合適,狠狠按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面色嚴肅說:「諸位請起吧!」
他覺得現在應該說點場面話,但一來,他實在是不擅長,二來,他對認真領導也沒什麼興趣,不過是形勢所迫,想了想,還是少說點比較好。
所以,他把該說的說完,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幸好,眾人也沒對他抱有太大的期望,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也不失望,只是聽他的話,行了禮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您身上還有傷,他們吵吵鬧鬧,不方便養傷,我讓他們都散了?」白鬍子試探著問。
「散了吧。」執劍者點了點頭。
流了那麼多血,他現在也該覺得頭暈了。
人群散去之後,年輕人向執劍者關心問:「你的傷處理了沒有?我們這裡有醫生,你要是沒處理,就在這處理一下吧?」
執劍者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多謝!」
年輕人如得蜜糖,十分高興,笑道:「不用客氣!你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宗主,宗門內的所有東西自然都有使用權,我不過是對你提一提。」
他停頓了一下,又試探著問:「那我帶你去?」
執劍者看了白鬍子一眼,白鬍子捋著自己的鬍子,緩緩點頭,笑道:「您身上的傷是該看看,讓他帶您去吧,他知道路。」
執劍者點頭,十分言簡意賅,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現在蒼白得像一張紙,是被海水浸泡後又被陽光曬乾的那種紙,脆弱孤獨,又獨一無二:「那好。」
年輕人恍惚看著他的臉,感覺自己為色所迷,連忙搖了搖頭,回過神來,點頭恭恭敬敬,微笑禮貌說:「請跟我來。」
年輕人把執劍者帶到了醫生面前。
執劍者的傷,說來並不嚴重,只不過,是被一劍捅穿了,流了一些血,以蓬萊宗門的能力,要醫治這種傷很簡單。
但是醫生看了看說:「其實鬱結於心,不是藥物好治的,治好了,心病還在,還是要復發的,最好,自己想開點。」
執劍者並不放在心上,隨便點了點頭。
年輕人倒是聽進去了,微微皺起眉頭,感到有些疑惑,猶豫半晌之後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向著執劍者問:「還沒問過您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執劍者不想向他多說:「也就是那個人幹的,還能怎麼回事?」
說起這事兒,執劍者的語氣低落下去,仿佛忽然掉進海里,咕嚕嚕往下沉,誰也撈不起來,誰也撈不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點一點沉下去,掉進黑暗裡,最後什麼也看不見。
年輕人聽他這樣的語氣,心中一痛,忍不住想:連我這樣只認識劍仙大人不過一兩日的人,見到劍仙大人如此心痛,都會為之傷感。
那個親手把劍捅進劍仙大人身體裡的人,如今正在何處?心里又該是什麼感受?他究竟是怎麼,捨得對這樣的人動手?
又怎麼可能真的下得去手?他如此心狠?
只看臉,看他仿佛是個好人,溫和有禮似的,差一點被騙了,居然一點也看不出來,他能對親近之人下如此狠手,而後不管不顧。
這真是人不可貌相。
年輕人遲疑著,還是抵不過好奇心,最後又問:「他看起來柔弱無力,怎麼能將您傷到如此地步?」
執劍者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真的很想知道,略一猶豫,想,現在不說,以後說不定也會被別人問,不如現在說了,求個以後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