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修往後順一順她的頭髮,「你知道我在愁什麼麼?」
她避而不答,「不管愁什麼,你力所不能及之事,就隨它去好了。」
時修攬著她的腰輕輕搖了搖,「你怎麼知道我力所不及?」
她給他搖得花枝亂顫,卻不生氣,溫柔地撫在他臉上,不說話,微笑睇住他。
他有種無力之感,急躁起來,「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就想做你的英雄,你給我個機會!我做得成你的英雄!」
「是麼?」西屏笑著撫摸他的眉眼,「你這麼聰明過人,就算不為我做什麼,我也拿你當英雄了。何況要是英雄得犧牲前程和性命,我情願你籍籍無名。」
他泄了口氣,「可我真想為你做些什麼。」
恰好顧兒在外頭叫吃飯,她笑著走開了。走到門上回頭對他一笑,那笑帶著寬慰的意思。
次日起來,陳老丈藉故回鄉下上墳,來向西屏告了幾日假,隨便收拾了個包袱便走。走到街上來,察覺不遠處有人跟蹤,也未改腳程,仍朝姜家那頭去。
及至姜家對街的那條巷中,在頭一戶人家門上敲了幾下,片刻即有人開了門,從那門裡探出個腦袋,不是別人,原來是混沌鋪的林掌柜!
她正朝四下哨探呢,忽地胳膊給人一拽,拽進院去。陳老丈反腳一勾,將院門帶上,門後是他一臉戲謔的笑,「別瞧了,有人跟著。」
林掌柜打他一下,「有人跟著你還敢來?!」
「是臧志和,姚二爺派他跟的,不妨事。」他不以為意。
林掌柜不由得憂心忡忡,「這麼說,姚二爺果然是連你也起疑了?」
「他早晚都會知道的。不過上回在姜潮平的案子上,他既然沒揪住咱們沒放,就是起了疑也不怕。」這原來是混沌鋪的後院,一丈見方,擺著張八仙桌,他將包袱皮丟在桌上,抬腿坐下,將她拉到跟前細看。
陽光投映在他漆黑的眼裡,忽講那片冷峻化為春水,滿目柔情。林掌柜臉上帶著與年紀不相符的羞澀,故意不看他,然而忍不住,便作嗔作嬌地朝下乜一眼,又立刻朝天上望去,憋著笑道,「你吃不吃餛飩啊?我去給你煮一碗去。」
也不待他答,自往北屋走去了。未幾從裡頭捧著碗餛飩出來,「姑娘為什麼不乾脆把實情告訴姚二爺?我看他是個信得過的人。」
「正是因為他信得過,姑娘才不想牽連他。再說就算他知道實情也沒用,十幾年前的舊案,他想翻案,也要看刑部答不答應。」
林掌柜慢慢點頭,「是啊,姜家在朝中有的是人,我差點忘了。」她支頤著臉看他吃得香,伸手撩開他額旁凌亂的碎發,「要不是如此,你風風光光的遲騁遲捕頭,怎麼會落到隱姓埋名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