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5,2籌碼。」航海家仍舊閉著眼,隨意一指,珍珠夫人很上道地從他籌碼堆里取出兩枚籌碼。
「……」晏豎爾不做聲響,沉默良久。
擲骰子可以通過聲響,力道來判斷最終點數,力道的判斷要在知曉最初朝向的基礎上,但他並沒能看清點數。
是以只能憑藉聲響判斷,骰子在碰撞的瞬間會發出不同的聲音,點數較小的骰子碰撞時聲音會比較清脆,而點數較大的骰子碰撞時聲音則比較沉悶。再根據骰盅材質的不同進行推斷,眼下這個是石料材質。
航海家不斷敲擊的聲響有些干擾他聽聲,加之耳朵受傷……難度很大。
他垂下眼瞼,緊盯著珍珠夫人手底骰盅,腦海中回憶著它的運動路線,配合聲響判斷——
「壓8,5籌碼。」
珍珠夫人讚賞般笑道,「豪賭,親愛的你真痛快。」
黑髮少年蹙眉,對她過於親密的程度感到冒犯,他不置可否地道,「既然都賭了,不若痛痛快快地玩。」
「不要!」戴卯卯脫口而出,她壓低聲音,小而焦急地勸,「不要!你瘋了?!」
他小幅度回首看了她一樣,黑眸里一片淡然,充耳不聞般又推出3枚籌碼,「加注。」
「嘶——」飛鳥發出一聲類似於牙疼的吸氣聲。
沒人在意他。
珍珠夫人看向航海家,「先生,您要跟注嗎?」
「不用,直接開。」
他像是勝券在握,十分肯定自己的選擇,全程連眼都沒有睜開,這是種極端傲慢的表現,也是種無疑的歧視。
「開——!」
珍珠夫人拉長聲調,手腕抬起揭曉謎題,只見兩枚骰子躺在桌面,戴卯卯跟飛鳥站在後面探頭過去看——一個5,一個3。
點數8!
正好是8!
晏豎爾壓對了!
戴卯卯去看他表情,風暴中心的人神色淡淡,仿佛桌上腥風血雨與他無關,他只是個最純然不過的旁觀者。
「點數8!」珍珠夫人聲線沙啞柔和,聲音卻很大,響徹他們所站的整個平台。
飛鳥看到航海家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珠里掠過一抹惡意與猜忌,他鬍鬚抖動,片刻後道了聲,「珍珠,往我這邊來。」
「在的先生。」珍珠夫人看向他,靠近兩步,「您有什麼吩咐?」
不等他說什麼,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插入,晏豎爾雙手相交支在身前,下頜壓在雙手上,「航海家先生該不會是玩不起吧?輸了要去找一位美麗柔弱又無辜女士的麻煩。還是說……這裡面有什麼她知你知我不知的秘密?」
「……」航海家沒看他,也沒理會他的言語,只是定定地看了珍珠夫人許久卻沒有說什麼,他收回視線,最終只是道,「願賭服輸。」
「嘩啦——!」
輸方頭頂的鐵鏈按贏方押注的大小隨之下降一定程度,一連串鐵鏈聲響起,鐵錨有了下墜空間。
晏豎爾壓了8枚籌碼,鐵鏈下降了一人高,離航海家的腦袋就差半個身子。他將手放在眼前比劃,充滿惡意地用兩指捏出一個簡短的距離。
他道:「看來航海家先生,您運氣不是很好。」
後者聞言,「希望你能笑到最後。」
「我一定笑口常開,不勞您掛念。」晏豎爾回,他手心裡起了層汗,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挑釁著。
航海家,「希望如此。」
雙骰子中,無人壓7籌碼歸還,珍珠夫人用一桿木推推回籌碼,接著向兩人展示骰子,一如上次一般嫻熟地擲起來骰子。
「請壓注。」她指尖下意識敲擊兩下骰盅,看著兩人。
鬢角微白的航海家睜開眼坐直了身子,看來晏豎爾那一席話比他想像中作用要大。
航海家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骰盅,像是能將其看穿,然而這一次卻是晏豎爾先壓注,「壓4,8籌碼。」
他還是如上一輪一般壓了8個籌碼,如同被上一輪的勝利沖昏了了頭腦,過於相信自己所謂的運氣。
年輕人啊……
「壓7,1籌碼。」航海家緊隨其後。
戴卯卯心底驟然湧上一股無端恐懼,她猛地攥住飛鳥,顧不得他那隻手臂還受著傷,力度大到要抓進肉里。
她喃喃自語,「我有不好的預感。」
飛鳥警惕,「別烏鴉嘴啊你。」
下一秒,珍珠夫人打開骰盅,戴卯卯終於明白她在預感什麼——骰盅底下,兩枚骰子加在一起,赫然是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