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明白,我會好好回來的。」
「我知道。」
「我對你做的承諾,也會好好完成。」
「我知道。」
「孟北。」
「我在。」
孟北對他的親吻顯然不盡興,但也沒有繞過他的准許親他的嘴,往符樓臉上親了幾口才退回去,見他眉眼間有些困惑,順口問道:「怎麼了。」
符樓:「那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嗎?」
「有啊,很多,」孟北被他問得失笑,「你這個小孩,很多時候我就猜不透。」
符樓怔了一下:「孟北?」
孟北接著說:「你知道為什麼在你十九歲時,我要送你一支天堂鳥嗎?」
正是他們大吵一架的那一年,符樓獨自去機場,卻在踏入登機口時,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支焉巴的花。
當時的他並沒有過多在意,直到現在也沒有細究過,符樓搖了搖頭:「為什麼?」
「在追著你去機場的路上,我被一個賣花的老人纏住了,他真的很像你的爺爺。他說,他要賣的花是天堂鳥,花語是自由,幸福,還有長久的等待,我承認他真的很會做生意,」孟北說著說著聲音好像要融入晨色里,「現在你二十五歲,沒有天堂鳥,但我想對你說的也是這些了。」
祝你自由,祝你幸福,我會一直等你。
原來可以追溯到那麼久之前,孟北就已經對符樓妥協了,只是他很少用言語去保證。孟北看起來話多,但符樓很少能摸清他的意思。
他們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誤會。
符樓說不清自己聽到這些是什麼感覺,某種情感噴薄欲出,又不好意思地停滯在原地,他不知所措了一會,皺起眉問孟北:「你覺得那時的我是個文藝青年嗎?我會專門查詢一朵花的花語?我甚至都認不出那是什麼花。」
「嗯,知道,」孟北撫摸著符樓的眉角,那裡有個不易察覺的疤痕,「但那時候的你,喝酒,打架,打釘子,不像個玩藝術的麼?」
「別說了。」符樓去捂孟北的嘴。
孟北也不反抗,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輕吻了下他的掌心,符樓仿若被燙了一下,忍不住蜷縮了下手指,定定地望著轉眼看過來的孟北。
孟北的英俊是十分客觀的,再複雜矛盾的氣質也能在這個男人身上活靈活現,而他的側臉尤其優越,刀削斧刻,骨相冷硬厚重,但形深眼淺,一雙模樣濫情的桃花眼,眼皮上是一道細細的褶子,當他瞳仁轉在眼尾,挑眉看來時,那一座存在於孟北身上被磨得方方正正的巨石,在邊邊角角展現出了它的鋒銳。
被審視的感覺是那樣的徹底。
孟北的目光是有力量的,符樓在視線相撞的時候就心知肚明,在恐慌有可能被對方穿透且看破的那一刻,那個所謂的不可捉摸的對象開始置換——
按孟北的糟糕透頂的作風,下一步,他可以漫不經心調情,也可以粗暴地將符樓壓向自己。而這些符樓很久都沒有習慣。
「其實我知……」
符樓開始收回手。
「符樓,停。」
他沒有如他預想的那樣做,只是讓符樓去碰他的臉頰,將自己躺在他手心裡:「無論什麼事都可以回家再說,在你的信仰,你的事業,你的快樂面前,我永遠都可以是第二位。」
他的意思是,符樓你可以不回應,可以逃避,可以不待見他,但不能不回家——
孟北與他遇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樣,除卻戀人的身份,他的父母也是你認同的親人,就算到最後撕破臉皮,遮羞布全被扯掉,也要一起坐下吃團圓飯。
這也是孟北早就告訴他的。他們之間有退路。
孟北給不了他一個家,但是他身邊的人能,就算有朝一日,孟北沒有在控制欲和理智中找到平衡,讓偏激占了上頭,拿離平的一切去威脅他,符樓也不用害怕。
符樓怔然抬頭,嘴唇微微一張,但臨場卻啞巴了。
他們突如其來的相望,沒有接吻,沒有擁抱,也沒有開口,只是一味地對視,從對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符樓感覺心房失守,他怕這種失控,笑著移開了目光,淡淡地說:「如果還有什麼能對抗你的眼神,那可能會是我的眼淚吧。」
話音落地許久後,符樓才聽到孟北緩慢地吸了一口氣,但不巧的是他的手錶嘀嘀作響,打亂了這場拉到極限的曖昧氛圍。孟北無可奈何地退後幾步,低聲說:「去吧,很晚了。」
他看著霧蒙遠方,眼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孟北在心中期許:
符樓,你的路要高要遠。
我希望你走得比我還好。
車子開動,符樓似有所覺地回過頭,越過車窗望孟北,那人一身肅殺j裝,身姿挺拔,站在西北蒼茫的大地上,猶如寒松挺直。稀薄的日光透過淺薄的雲層,映照著他帶笑的面容和每一道風吹日曬的痕跡,還有他肩上象徵著戰功赫赫的金色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