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孟家灌輸的是外觀端莊行為得體這一理念,耳濡目染之下,這麼多年兩個形容詞孟北不僅沒有占一個,還反其道而行之,我行我素慣了,但長年累月不會沒有一點成效,他其實還是挺注意自身衛生和面部乾淨。
除了有時候實在忙到顧不上,或者心裡有許多憂慮的事情,才會有這種沒有打理的情況。
孟北把眉心揉開了,嘆了口氣:「……這幾天我確實沒注意。」
那你注意了什麼呢?
符樓正想問這句話,但心裡突然感覺很怪。
他看了下表,說:「只有半個小時了,先走吧,到那兒好好休息,恢復一下精神。」
事不遂人願,他們報的旅遊團正好是強買強賣類的,因未買那價值一萬八的牛氣沖天保溫杯,他們慘遭拋棄,被丟到一片草地上。
孟北緊急動用playB,去到最近的車站買了最近的票去七松湖。
到晚上了,他們才上了火車,還是硬座。
累了一天,符樓已經沒有力氣吐槽。
……
歷時一天一夜,他們總算快到七松湖。
真當在高三的時期,踏上去往遠方的火車,符樓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明明前段時間還在和梁歸聊家長會的事。
在此之前,他沒有想過和孟北單獨出這麼遠一趟門,這次短暫的旅程很倉促,很不適時宜,就像何承說的,他並不理智,其實他不該來的,但孟北為什麼提,他又為什麼做,理由卻很清晰——
他總得找個時間去釋放情緒,調理自我,任由自己逃脫。
光靠一成不變的生活只會變得麻木,這件事符樓早已明白。
長期以來,他對待自己的內心是先憋下來再說,想著哪一天可以遺忘,或許等待的也是一次爆發,作為現在最親近的人——孟北一定察覺到了什麼,才會強行給他開個透氣的口子,容他自由呼吸。
對孟北,符樓在很久之前,對他的印象就是天天樂呵呵的開朗小伙,傻人有傻福,他比大部分人都看得開,知足常樂,從不計較很多事,但慢慢接觸發現並不是這樣,他只是從不顧及他人的看法,用最軟綿綿的方式去做最剛硬的事,這些都是基於教養而已,看似看得起所有人,實則是俯視的態度。
孟北是什麼場合就會做什麼樣的人。
他裝傻充愣不過是懶得費一句話而且不用為此勞心費神地修復關係裂痕,有時孟北露出一點端倪,甚至行為強硬的話,符樓會憤怒地覺得他輕慢,但要說孟北一點居高臨下的資格都沒有,那也不是。
符樓認為這是合理的,孟北確實站在高台上。
而他真正狡詐的是,孟北時常不會暴露他的想法,也不會違背他的本質伏低做小,而是用似真似無的純真情感去打動符樓,不會勉力去勸,也不會以己度人,而是希望,祝福,一種富有愛的等待,對符樓這種很有主見的人來說,是非常致命的。
他的期望淪為他的目標。
他定下的目標他想實現。
符樓很早就意識到了,但不知不覺間還是會落入孟北為他單獨設置好的陷阱,而他的確是個好人,一個聰明機警的好人,這個事實,無法辯駁。
所以,有的時候,他會想孟北很可怕,但人又好到一切都進行得很舒服,然後不由感嘆,幸好孟北看起來是個沒有任何私心的人。
「大平原,真好看。」孟北突然說。
符樓怔然回過神,看向對方迎著晨光的側臉,將右耳的藍牙耳機取下,遞給孟北:「這首歌很配景色,要不要試試?」
「聽歌會更有感覺嗎?」孟北兀自聽了一會,似乎在品鑑,眼睛又一直在看他,「好像我懂了一點,為什麼你每一次戴上耳機,眼神總比以往要精彩。」
符樓:「你用精彩來形容?」
「不可以嗎?」孟北彎眼笑了笑。
這時候,符樓都想用鏡子來照照自己,走神期間具體是怎麼個精彩法,但帶了那麼多東西還是沒有關照到方方面面,包里可沒有鏡子。
孟北存心逗他:「比如你現在的表情就很精彩。」
「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