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往外走,沈邇的步伐在任何時候都是穩的,一頓午餐不歡而散,面容鎮靜,看不出喜怒。
沈霞在身後望著他的背影,心感不妙,突然大聲說了一句:「我得知你被一對夫婦收養以後才離開倫敦的。」
分別前,沈霞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也是唯一一句,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對孩子的解釋。
沈邇回頭對她微微頷首,坐進車內,離開。
——
下班高峰,一輛大路虎在北三環開得囂張。
謝至嶠不耐煩地按喇叭,走走停停,終於抵達半島酒店。
他飛奔上樓,把房門砸得哐哐響。
「寶貝兒……」謝至嶠一看到沈邇,就忍不住地問:「怎麼樣?她有沒有為難你。」
謝至嶠自然調查過沈霞,雖然沒有查到太多她和沈邇接觸的資料。但那些咄咄逼人要見沈邇的信息,和沈邇在新加坡流露出的,明顯不願意正面回應的神情。
歷歷在目。
在他緊張的目光下,沈邇輕輕搖頭。
謝至嶠進屋後,一直沒有看清沈邇的臉。突生不安,他按住沈邇的肩膀,把人轉過來。
低頭去找他的眼睛,輕聲問:「怎麼了?我回來了啊,沒事兒的。」
他把人半摟在懷裡,一邊拍,一邊哄。
沈邇把額頭靠在謝至嶠的肩上,他們沒有完全的擁抱,留著不小的空間,謝至嶠不敢收緊臂彎。
此時的沈邇有一種矛盾的脆弱感,他攥緊謝至嶠的袖子,表現得很需要謝至嶠。卻又不肯完全地貼上謝至嶠的胸膛。
他們中間空了一塊,謝至嶠的心也跟著空了一塊兒。
這樣的沈邇,比之前數個夜晚中迷茫,怯弱的Alber,更我見猶憐。
謝至嶠低頭吻在他的發頂,又問:「到底怎麼了?嗯?是不是餓了,我叫酒店送上來。你先去洗個澡好不好。」
沈邇終於有反應了,他緩緩抬起臉,聲音悶悶的,「謝至嶠,我們做吧。」
沈邇的腦子非常混亂,根本沒有辦法理智思考。他只是本能地靠近謝至嶠,說出心底最深,最真實的想法。
謝至嶠撫著沈邇後背的手突然捏住他的後頸,沈邇被大力地仰起下巴。整張漂亮的臉,和無神的眼睛暴露在光下。
謝至嶠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手裡又加了力道,惡狠狠的逼近,問:「做什麼?你要和我做什麼?」
謝至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確肖想沈邇很久了。
雖然暫時分不清這份遐想是不是摻雜了工作的因素,但他不能接受被沈邇耍著玩。
晚上一副樣子,白天又是另一副嘴臉。出現過幾次,謝至嶠可以不跟他計較。
謝至嶠只當個性使然,他又有求於對方。
他可以陪著沈邇,抱他,吻他。
可這一次沈邇的要求顯得非常不尊重。
沈邇把他當成什麼了?
心情不好,隨便在酒吧找一夜情的對象?
他謝至嶠如果要解決生理需求,漂亮的小男孩能從半島酒店排到天安門。
這麼想著,他一手握著沈邇的後頸,重重地抵住他的額頭。
「沈邇,你究竟是怎麼想我的?隨便可以和人上床,你勾勾手指就匍匐在你腿邊的狗嗎?」
「我不是。」被戳中痛處,沈邇的聲音有些委屈。他的神經越繃越緊,耳邊仿佛出現了很多紛雜的吵鬧聲。
擾亂了正常的思維,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謝至嶠解釋。應激反應讓他的思緒跳躍得很快,有許多想法,他抓不住。
沈邇更加用力地抓緊謝至嶠的袖子,琥珀色的眼睛忽明忽暗,望著謝至嶠。
滿是渴求。
「謝至嶠,可不可以跟我做。」
他湊近謝至嶠,用鼻尖蹭著他的鼻尖,「求你了,你說話好不好。」
沈邇簡直要瘋了,他滿腦子都在叫囂,想要聽見謝至嶠的聲音。
告訴他:【Alber,到我懷裡來,你可以忘掉夜晚的黑。】
告訴他:【Alber,看著我,現在開始只聽我的話。】
諸如以前很多次,沈邇交出自己的權力,全身心地聽從謝至嶠的指令。
那種輕飄飄仿佛飛入半空,置身陽光下的,全然放鬆的感覺令他神往。
謝至嶠想躲,但沈邇把他抓得很緊。
沈邇無頭蒼蠅一般,沒了方向,撲騰著翅膀卻無法飛翔的樣子令他心疼。
謝至嶠硬的了別處,硬不了一顆心。
他垂眸看著,仿佛被鎖進牢籠,圍著鐵欄杆團團轉轉的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