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東一見程曜在,愣了,赤紅著眼睛粗聲問:「你誰啊,來幹嘛的?」
程曜挑了挑眉:「你這兒不是開門做生意的嗎,來兩條軟中華。」
店鋪的長條玻璃櫃裡只零散地擺著幾包廉價的過期香菸,劉凱東看了看他,轉身去櫃檯後邊很高的隔層里給他拿中華。
他把煙粗暴地丟在程曜面前,程曜聞見他身上很重的酒味,還有股古怪刺鼻的味道,不像是喝了酒那麼簡單。
「兩千二。」
他見程曜半天不拿錢,催促道:「付款啊。」
程曜抬起眼皮:「你這的煙比別人店裡的貴很多,我跟你砍六十塊怎麼樣?」
劉凱東嘴裡嘟囔著,但他本就獅子大張口,程曜砍他區區六十他還是大有賺頭。
他看程曜的眼神像看傻子,說:「那也行。」
程曜作勢去拿挎包里的錢:「現金交易,不過我都是整數,你得找零。」
「你事兒真多。」劉凱東這麼說著,還是從皮帶上掛的一串鑰匙里取下來一枚,彎腰去開一個帶鎖的箱子。
程曜掃了眼裡邊的錢。
劉凱東一邊找錢,一邊把兩條中華煙推了過去,但程曜還是半點沒有掏錢的意思。
他見狀極不耐煩:「你到底買不買啊?」
說罷本相畢露,耍起了無賴來:「我告訴你啊,你這麼麻煩我,我貨都拿出來了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不要也得要!」
「買啊。」程曜從斜挎包里拿出合同複印件,甩在他面前,「按照市場價,這兩條煙一千三百塊錢,扣除這個,你還剩兩萬四千六百一十元沒有支付。」
他盯著劉凱東方才取錢的那個箱子,手掌緩緩按在對方腕骨上。
「你掃碼還是付現金?」
劉凱東才意識到他是來要帳的,嘴裡當即爆了粗話:「滾你媽……」
他那句媽還含在嘴裡,程曜掐著他的手腕往後一掰。
劉凱東嗷的一聲,叫得撕心裂肺。女人聽見動靜,趕緊把女兒藏在屋裡,急匆匆地走上前來。
程曜瞥了她一眼,目光又淡淡落回劉凱東臉上。
「你把剛的話再說一次?怎麼,現在世道變了,欠錢的成大爺了?」
劉凱東疼得嘴巴鼻子都扭曲在了一塊,他空出的一隻手握拳,用力往程曜身上招呼。
程曜一下躲開,快速鬆手,另一隻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整顆腦袋往櫃檯上狠狠一按。
咚一聲響。劉凱東的五官滑稽地貼在玻璃柜上,攤成了一張餅。
女人在一旁呆呆看著,也不出聲叫喚。倒是程曜微微撒開手,劉凱東剛能呼吸上來,破口就罵:「臭婊子,你被豬屎糊了眼嗎,下賤東西不知道幫忙還手?」
程曜眉頭收緊,他屈起胳膊,手肘重重地落在劉凱東肥肉堆積的背部,一記接一記,力氣何等大,把劉凱東的內臟都幾乎搗了出來。
劉凱東全身的皮膚都漲成了朱色,他漸漸呼吸不上來,眯成縫的眼睛恐懼地瞄著杵在邊上的自家老婆。
「報、報警,110……」
程曜笑一聲:「我查過了,你店裡面沒有攝像頭,我把你打到半死鑑定傷情也頂多賠個千把塊,你就不同了,後續內傷的治療費用少不了上萬,而且你欠了好像不只一家吧。」
「我會天天來,告訴他們怎麼把人打到殘廢才解氣,你知道的,被你這種無賴欠錢到這個地步,還不還錢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劉凱東的腿開始打抖,五臟六腑好像都要在程曜手底被搗成碎塊。
他被打得屈下兩隻膝蓋,幾乎是下跪的姿勢,程曜一手掐著他脖子,提小雞似的把這個外厲內荏的胖子從地上揪起來。
「剛才的箱子打開,錢全部倒出來,數好,把合同款結了。」
劉凱東好賴喘上一口氣,感覺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徹底被打怕了,老老實實地開鎖數錢。
程曜低著眼,看著他把錢一一點好,比約定的合同款還差了一些。
程曜想了想,叫他把櫃檯里的但凡值點錢的東西全部掃走。
他手微微一放,劉凱東失重一般朝前栽了幾步,腳步都穩不住。
「以物抵資,你有什麼意見嗎?」
劉凱東搖頭,眼神怨毒地看著他。
程曜做完了事,沒打算停留,背起挎包就走。他出了門,走出去百來米,感覺還有人在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