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理昭昭,受害者理應伸冤,做錯事的人也理應付出代價。」
虞連眼圈淡青,神情略微疲憊,但一身裝束乾淨得體,那股精氣神還在,沒顯出太多的落魄失意。
張佳年沉默片刻:「我不反對,我只是有點心疼你,背後沒什麼力量的話,這條路一個人挺難走的。」
「不會是一個人。」
虞連搖頭,笑了笑,張佳年才發現他輕輕轉著的,是中指上一枚銀色戒指。
虞連說:「之前有人和我說,我是他的榜樣呢,就憑這句話,我想我不能讓他失望。」
張佳年皺眉,突然問道:「你有伴了嗎?」
虞連頓了一下:「怎麼問這個,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這些。」
他的事鬧得這麼大,婚禮上那則視頻傳得滿天飛,張佳年從沒過問過,是頭一回主動提起。
張佳年沒再追問下去:「我隨口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虞連也沒打算繼續,岔開話說:「我之前拜託你引見一個人,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一點眉目了?」
「有點難,程鴻莘近期的行程實在太緊,我託了關係,想找機會和他線下短暫碰一下面,都沒有回音。」
「想見他的人太多了。」
虞連說:「我也找了挺多關係,都表示很難接觸到他本人,我不想等了,我打算去宏晟總部碰碰運氣。」
張佳年調侃:「轉行干起狗仔了啊。」
虞連苦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估計都要幹這個了。」
你要見他做什麼,張佳年想問,但是沒問,高家婚禮的視頻曝光後,他在網上刷到過有關宏晟和虞連的帖子,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我要找一個人。」
虞連最後說。
大雨轉中,中轉小雨,循環往復,這雨實在長氣,一連三五天,地板都沒幹過。虞連撐著傘,戴著口罩站在宏晟集團的總部門外,注視進出的每一個人。
他拿著手機,放大程鴻莘的形象照片,頻繁地比較樣貌可能相似的人,這些天一直無果。
也許去程家在和恩山的別墅找人會更快些,虞連繞路,抄著小道特意爬上去過幾次,保安攔著不讓進,他蹲了幾個晚上,也沒發現有程曜出入的痕跡。
程家在平港的房產不知有多少處,他了解甚少,只好到宏晟總部蹲點,這不算一個聰明的法子。
可虞連已經黔驢技窮。
他壓了壓頭頂的鴨舌帽,鼻樑上的眼鏡也換了墨鏡。虞連觀察大門很久了,同時另一行人也觀察了他很久。
宏晟的安保隊伍並不是吃白飯的,就門口這麼一點地方,門前大坪視野空曠,虞連的蹲守技巧再高明,接連幾天這麼搞,也難免讓人生疑。
午餐時間,虞連坐在車裡匆匆塞了一口速食麵包,他這時也沒忘開著雨刮器,不想漏過進出大門的任何人。
有人從側邊繞了過來,敲他的玻璃。
虞連把車窗打開一點,穿著公司制服的保安撐著雨傘,大聲對他說:「方便下來說話嗎,先生?」
虞連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怎麼了?」
「我看你在這裡蹲了好幾天了,換了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車,有時在車上,有時會下來,您是有什麼事嗎?」
虞連訕然,出於禮貌,摘下墨鏡說:「你們工作真是認真細緻……」
保安張手示意,請他下來,虞連只得撐傘下車。室外大雨如注,雨水很快沾濕了他的風衣。
保安眯起眼,打量他的眼神與打量商業間諜無異。
虞連只好和他們回到公司大門的前廳,接受盤問。虞連不得已拉下口罩的時候,保安的眉頭詫異挑了挑。
他眼裡夾雜著鄙視,說起話來也再沒客氣:「你是來幹嘛的,這幾天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
虞連想了個應當合理的由頭。
「我來找程總,談一個億的項目。」
保安沉默片刻,一時不知該怎麼回話,只是眼神從看小丑一下變成了看神經病。
虞連解釋說:「我是一個創業青年,很崇拜程鴻莘程總的理念和管理方式,我認為他不會薄待任何一個有理想有目標的年輕人,我想過來碰碰運氣,希望能和他見面談上兩句話。」
「也許他會認同我這個項目的。」
「你?」保安對於這個真假摻半的理由不難接受,但還是沒忍住發出嗤笑,「你這想得有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