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這一出,一時半會沒回過來神,片刻恨其不爭地埋汰一句:「大門又沒上鎖,還要爬牆跑,真是出息了。」
陳舟越知道他大約沒太生氣,在旁趁機打了個助攻:「有幾分眼熟,程總沒覺得嗎。」
程鴻莘:「什麼?」
「當時你追我姐那會兒,我年紀還小,但至今記憶猶深,我爸媽不同意你倆在一塊,把我姐鎖家裡了,你非要闖進來,大門進不了,就提著禮盒從牆頭翻過來的。」
「我當時小,被你嚇了一大跳,轉頭看向我姐,她站在窗台前,一張臉紅撲撲的,我們對上眼神,我就大概知道她所想。」
「這是來娶我的神兵天降的蓋世英雄。」
程鴻莘心裡再有氣,經他這一說,如今也沒了。
他一把年紀想起還有些害羞,雖已物是人非,但曾經的愛在當時當刻並未作假。
程鴻莘訥訥:「可我與你姐,是孽緣啊。」
陳舟越問:「但你和曜曜的心情是一樣的,程總如果再回去一次,能阻止得了當時的自己嗎。」
程鴻莘沉默,抬眼遠望,已經完全看不見程曜的背影了,他說。
「你好像很樂意幫程曜的忙,難怪他喜歡你,這件事上我不評價對錯,但總體而言,我很感謝你。」
陳舟越笑了笑:「程總寬宏雅量,多謝。」
見程鴻莘側眼看過來,他接著說道:「我只是因為自己不幸福,所以希望看到後輩幸福。」
「至於是孽緣還是正緣,別人說了不算,得由他們自己親自證明。」
第98章 梅雨天
平港連日天陰,天氣預報說今日有雨,虞連出門忘了帶傘,耳邊炸開一聲悶雷,他趕在雨落下前,搶先一步邁進了律師樓的大門。
他約了張佳年見面,前台登記的時候,負責接待的小姐認出了他,領他進去為他禮貌沏了杯茶,眼神並不過分探究。虞連謝過她,坐在位置上等張佳年回來。
張佳年很遲才回,肩上濕了一片,這說明外面的雨勢變大了。他與虞連打了聲招呼,脫下西裝隨手掛在大班椅的椅背上。
虞連把空調遙控往上撥了一個度,說:「辛苦張律。」
張佳年看他一眼:「別人這麼說我就當客套了,你這麼說我感覺有點擔當不起。」
虞連笑:「怎麼,你們一個兩個看我,都感覺我像要活不下去的樣子。」
「其他人怎麼看我不好說,虞總剛把這活兒交到我手裡,我比誰都要知道你現在有多難做。」
虞連收了一點笑,坐姿沒變:「很難嗎,學長。」
張佳年肩上的襯衣衣料泅濕了一片,透出結實的臂膀肌肉來,他舒了舒肩膀,往身後的座椅一靠:「交給張律是難的,交給學長就不那麼難了。」
虞連抱了抱拳:「那就承學長人情啦。」
張佳年把話題轉回正事來:「全勝明著要搞你,但其實認真打起官司來他們沒什麼勝算,畢竟你們之前的交易流程都是合法合規的,主要在於全勝暗箱操作,導致你們公司的名譽損失比較嚴重。」
「網上輿論的衝擊太大了,針對你,以及針對那位陸淮川的都是,如果尋青還準備繼續運作,我建議是換個殼子重新再來。」
虞連嗯的一聲:「我也是為這個來找你的,我這裡還有一份股權轉讓協議,你看一看操作起來的可行性。」
張佳年接過,粗略掃過一眼:「股份轉讓的價格壓得比較低,不知道稅務部門能不能審查通過。」
「我晚點再看一下,這個不能太急,等這一陣的風頭過了再說。」
「嗯,等過了嗎……?」
虞連輕聲,喃喃一句,目光移向受室外雨水沖刷的落地窗,城市的街景一片模糊黯淡。
他不自覺地轉了轉手中的杯柄:「什麼時候會過呢。」
張佳年看著他清雋的側影,忍不住說:「你要不要先找個地方散一散心,等天晴了,再回來。」
「你現在做的那些事情,也停下來吧,別讓這個雨季延長了。」
「梅雨天,是很煩人的,衣服沾上就會有味。」
他皺著鼻子,假裝嗅了嗅肩上被雨水澆濕的地方,但他是真心想勸的。
時間合適的話,或許我可以陪你一起外出走走。
張佳年想了想,這句話沒說。
「你也覺得我很冒險吧,」虞連低頭捏著手指,「可我覺得我不是那個淋雨的人,我只有一個身份——一個資本角逐下的受害者。」
「他們也不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