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洗個手嗎?」褚亦將輪椅推到了房間, 然後將輪椅留在外間,再將人重新抱回了床上,才仿佛剛剛反應過來, 開口問道。
「嗯。」賀渝也覺得手指黏膩,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
褚亦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將被子掀開, 再次把人從被子裡抱了出來,沒有再用輪椅,而是直接將人抱到了衛生間。
「我抱著先生,先生自己開水龍頭洗可以嗎?」褚亦站在洗手台前,微垂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柔順的黑髮又讓青年整個人的氣質顯得毫無攻擊力的溫順,讓人由之主便放下心來。
賀渝同樣如此,身體微微向前探, 打開水龍頭,賀渝慢條斯理洗完了手, 一抬頭卻剛好對上了鏡子裡青年的目光。
「先生?」青年剛剛似乎是在走神, 目光無意識看向鏡子裡, 被抓包了之後瞬間目光抱歉。
「沒事。」賀渝聲音中帶著淡淡的倦怠。
褚亦抱著人到了一旁擦了手,這才將人重新抱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
「廚房那邊送來了養生湯, 先生要喝嗎?」褚亦將床頭的養生湯端了起來。
賀渝是聞到了一股難言的藥味兒, 頓時如臨大敵眉頭緊皺。
但最終他還是接過那碗說是湯, 實際上完全是藥的中藥, 這是之前找一個十分擅長養生的老中醫開的方子,效果不錯,便長期喝了下來。
「出去吧。」賀渝將藥碗遞了回去, 又喝了半杯清水,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道。
「好,那先生你早點休息。」褚亦乖乖退了出去。
一直到間門被咔嚓一聲合上,空間裡只余他一人徹底恢復安靜,賀渝才又重新睜開了眼睛,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雙腿。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哪怕知道只是因著這個小世界的緣故,只是暫時的,依舊無法適從。
尤其是完全感知不到自己的雙腿,無法操控自己的雙腿,人便會控制不住的在心頭不斷產生聯想,比如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快速逃開,亦或者是反抗……
心口便會止不住緊縮,產生焦慮……
賀渝甚至有些明白過來原主為何會在雙腿殘廢之後,那般瘋狂。
系統在旁邊不敢說話,一直守著賀渝,直到人睡著了之後才鬆了口氣。
……
第二天早上八點,賀渝的房間門便被準時敲響。
這是原主的習慣。
是因為雙腿的緣故,身體又長期病弱,原主對於養生一事格外執著,執著到近乎強迫症,恨不得時間精確到秒。
像昨天晚上那種十一點多還沒有早睡的情況,實際上是很少發生的一件事。
「先生。」褚亦是自己一個人進來的。
往常,褚亦通常還會帶兩個傭人,方便賀渝洗漱。
但今天本來管家已經安排好了兩個今日輪班的傭人,褚亦卻將人打發了回去,轉而自己一個人敲開了賀渝的房間。
「進來。」男人聲音中因為才剛醒的緣故,還有幾分沙啞。
褚亦上前,很自然地將被子掀開,然後將人抱到了洗手間。
「好了,出去吧。」賀渝面無表情。
褚亦知道賀渝又不高興了。
轉身離開了衛生間,褚亦站在衛生間門口,抬手覆在鼻尖微微輕嗅。
手上還殘留著那人身上的溫度和氣息,淡淡的冷香中夾雜著縷縷藥香,讓褚亦鏡片後狹長的鳳眸忍不住眯了眯。
衛生間的隔音並不算好,褚亦能聽到裡頭輕微的水聲。
是小股小股的水流緩緩流進水裡的聲音,隨後是抽水馬桶發出沖水的聲音。
「進來。」裡頭傳來了男人的吩咐聲。
褚亦壓下了心頭莫名的幾分鼓譟,壓下了門把手,進了衛生間,將人抱了起來,洗手。
然後是洗漱。
「我來給先生刷牙吧?」褚亦開口建議道。
「你覺得我已經殘廢到連自己刷牙都做不到了?」賀渝一大早起來本就心情不好,找到機會便要發泄出來。
「自然不是,只是我想為先生多做一些什麼……」青年情緒有些低落。
賀渝卻沒有開口安撫,慢條斯理的刷完了牙,又洗了臉,被抱到了外頭床上,才開口。
「去拿一管藥來。」賀渝看著褚亦。
「好的。」褚亦自然知道該拿什麼藥。
「蹲下。」賀渝擰開了藥,將藥擠在了食指指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