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視線投來,夾雜好奇的打量,落在洛清霖身上,像是在看誤闖進家裡的山雀一般。
洛清霖握緊姜煙嶼的手,有些緊張,小步小步走,減緩速度,沒敢看那群光鮮亮麗的人,只敢偏過頭看姜煙嶼的襯衣領。
察覺到洛清霖的緊張,姜煙嶼將他拉近,不許往後躲,肩挨著肩。
「別怕,這些人里,除了些陳舊腐朽的老廢物,剩下的都是些愛找樂子的年輕人,和我們一樣。」姜煙嶼安撫道。
洛清霖小幅度點點頭,小聲舒一口氣,放鬆狀態。
從電梯走到人群之中,大廳里寂靜無比,眾人的視線隨著兩人移動,直到姜煙嶼帶洛清霖坐到角落的沙發上去。
沙發偏軟,不是歐式風格,而是在中式的長形檀木椅上,鋪著一層紅色軟坐墊。
坐墊布料上有繡花,金色細線絲絲纏繞,繞成一簇簇堆疊的花。
洛清霖判斷不出這是什麼花,像是三色堇,又像是別的,掃過一眼,就被姜煙嶼拉著坐下。
坐定後,眾人的視線還黏在洛清霖身上。
洛清霖暗自侷促片刻,時不時抬眸,回看其中一些人。
如姜煙嶼所說,年老和年輕的人對半分,年紀大些的,表情里是不解和鄙夷,而年輕一些的,更多是好奇打量。
洛清霖時不時掃視,忽地從人群里發現一熟悉人影。
在巴黎時,那人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冰冷,俯瞰,無感情,帶有攻擊性。
「Avgust是你家的親戚?他不是你最討厭的人嗎?」洛清霖湊到姜煙嶼身邊,小聲問。
姜煙嶼本在看手機,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聽到洛清霖的話皺起眉,往人群中看去,果真看到Avgust站在人群里,仍舊那副惹人厭的模樣。
「他算什麼東西?」姜煙嶼蹙起眉頭,「是Mayfield專門叫他來噁心我。」
「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煩死了。」
「破戲碼,玩十幾年都不夠,煩死了。」
「明天零點的鐘聲一響,我們就離開這裡,回家!」
......
姜煙嶼的情緒忽然變得焦躁,話罕見地變多,洛清霖只聽聲音就覺得焦慮,更何況姜煙嶼的表情並不好。
「bb,bb?」洛清霖握著他的手,輕輕捏,打斷姜煙嶼的自言自語,「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Avgust像是眼中釘,只站在遠處不動不說話,都會惹得姜煙嶼煩躁。
「沒事,他是Mayfield叫來的,別管他,無論一會兒Mayfield說什麼,你都別聽,記住了嗎?」姜煙嶼瞪著眼睛,語氣謹慎。
姜煙嶼神情焦慮,神色極差,指尖搭在膝蓋上快速點,剛在房間裡差點魔怔發瘋,好不容易哄好了,現在又出異樣。
「好好好,我不聽,」洛清霖傻笑兩聲,安慰道,「我聽英語就像聽天書,『咻』的一下從左耳穿過右耳,根本不會過腦子。」
「咻」被洛清霖著重加強,像是氣球被放氣的聲音,很是滑稽。
姜煙嶼靜靜望著洛清霖,知道他是在瞎說逗自己,明明能無障礙溝通,卻說聽不懂。
驟起的焦躁消去了些,姜煙嶼握緊洛清霖的手,「反正,只要明天零點一過,我們就能回家。」
「好,我們去倫敦,還是回千嶼島?」洛清霖小聲問。
「倫敦?你認為那裡是我們的家?」姜煙嶼現在就像是脆弱的神經患者,只一個詞就提高警惕,摳字眼。
洛清霖不知道,倫敦對姜煙嶼來說到底有什麼問題,為什麼會這樣討厭,一提到就應激。
洛清霖嘆口氣,覆到姜煙嶼耳邊,不自在地小聲說葷話:「應該算是家吧,我在那裡都支付過代價,是你的了,那麼疼,還那麼久,不算多可惜。」
葷話能快速緩解焦慮,就算旁人聽不見,洛清霖覺得羞恥,但又沒有辦法不說。
姜煙嶼偏過頭,細細觀察金絲雀那張漂亮臉,眼神躲閃,臉還微紅,薄唇剛剛被他吻得又紅又腫,比平常飽滿上幾分。
注意力被洛清霖引走,不再停留在Avgust和Mayfield那裡,燥郁戛然而止,只餘下點點痕跡殘留在臉上。
姜煙嶼眉頭皺得更緊,語氣倒是軟了些,「那天很疼?那你怎麼忍著不說?我聽你的聲音,還以為你很享受。」
他只是想安撫姜煙嶼,又不是真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這種問題。
「我......我剛才是瞎說的,我很享受,別再說這件事了。」洛清霖眼神躲閃,順著姜煙嶼的意思,生怕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情緒被哄好了,看到洛清霖害羞,姜煙嶼的壞心思又起,想故意逗。
「他們又聽不懂華語,我們大聲說也沒有關係,你那天......」姜煙嶼忽地拔高音量,作勢要大聲說葷話。
洛清霖頭皮臊得發麻,顧不上別人看不看,立時伸手捂住姜煙嶼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