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雙眼睛匯聚在蘭波與魏爾倫身上,所有人齊齊開口,以一種誦唱似的語調將單詞念了出來,重複三遍。
等這段結束,貝桑·托比拉又說了幾句客套話,終於放蘭波與魏爾倫回到台下的人群里,開始正式進行晨禱的流程。
之後,他們又坐在幾張布置好的長桌邊吃早飯——期間,他們還領到了兩張標註有各自名字的課程表,上面有大量的通識課程、有天教的歷史及理論研究、還有各種儀式與教典的熟練掌握等等。
甚至還有禮儀課,每一項上面都標註了該去哪個教室。
「這個問號是什麼?」
魏爾倫指著周三下午的一節課。那個格子上什麼也沒寫,只被打了個問號。
蘭波看了眼自己的,同樣是一個問號,「不清楚。」
「噢,這是唱詩班成員才會有的排練課。問號就意味著你們還沒參加過每月一次的篩選,到時通過就留下,沒通過就安排其它的課。」
旁邊探過來一個陌生的棕發腦袋,對著身旁魏爾倫的課表迅速拿眼一掃,眼露羨慕。
「你們的排課真多啊,而且全是理論課,真好呢。」
這是一位比他們年齡略小些的少年,皮膚偏深,看上去就活潑又健談,足以獲得大人的喜愛,又能與任何同齡人打好關係。
——但魏爾倫嫌他挨得太近了,不動聲色的往蘭波那邊挪了挪身體。
蘭波的眼眸微動,撇過魏爾倫自以為隱秘的小動作,沒有戳破。
「還有會實踐課嗎?」
他很有禮貌的向這位自來熟少年詢問道。
「當然啦,」
棕發少年點頭,拇指一指自己,「我還有種地課呢!哈哈,其實就是給菜田除草澆水之類的。另外還有針線課和工匠課之類,都是以後能養活自己的好手藝。」
蘭波好像不太相信般,重新瀏覽了遍手中的課表。
「我們為什麼都沒有?」
「我也不清楚,每個人的課程表都不同,可能你們是新來的吧?」
棕發少年摸了摸下巴,「也或許是因為你們漂亮,看起來嬌貴得很,不像能幹體力活的人。嗯,我記得奧莉好像也有禮儀課……」
按樣貌分配特殊課程?還是奧莉的親戚也塞給學院一大筆錢過?
「那她在唱詩班嗎?」
正好他們的
第一節課相同,蘭波便與這位少年走在側廊里,邊慢慢的套話。
「啊呀,說起這點,我也覺得奇怪——我聽過奧莉唱歌,甚至可以向你保證她的嗓音比唱詩班裡的大部分人都好聽——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被維希斯先生選上。」
長長的封閉式走廊里,棕發少年正在向蘭波信誓旦旦地保證,卻忽然被迎面對上的人撞了下肩膀。
「哎呀,這不是[黑腳]拉辛嘛!你這是在和人家搭訕?等級差太多了啊,還是不要自取其辱比較好,這可是我給你的誠懇建議——還不快感謝我?」
撞上棕發少年的人反而先笑嘻嘻的打起招呼,身高甚至比蘭波他們還要長出一截,塊頭相當壯碩。
「不用你操心這些,」
棕發少年——拉辛皺了皺眉毛,「我都沒計較你沒對我道歉,你倒先叫嚷起來了。快點讓開,我們還要去上課。」
「上課?」
那個大塊頭的眼睛眯起,在三人間逡巡一圈,最後鎖定在唯一黑髮的蘭波身上。
接著,他忽然向蘭波發難,「喂,你那眼神是怎麼回事?好像很不高興看到我啊!對我有意見?!」
「…嗯?」被點到名的蘭波困惑道,「我並沒有……」
「沒有?你是想不承認了?」
大塊頭又往他那個方向邁進一步,咄咄逼人,聲音大得讓半條走廊的目光都匯聚了過來。
「喂,他都說沒有了!」
拉辛想要擠進二人之間勸說,被大塊頭抬手就輕易推搡到旁邊去,僅剩下看起來十分文弱的蘭波站在他面前。
魏爾倫同樣想要上前,卻被蘭波用手勢打出暗號,示意他站在原地不准動。
「我對你確實沒有任何意見,這是誤會。」
蘭波極為斯文的解釋道,咬字間帶著一點好脾氣的溫吞,「如果有哪裡讓你感到不愉快,我向你道歉。」
對方這種無中生事的找茬來得完全不講道理,蘭波不打算與他爭辯出個高低,立刻選擇退讓一步。
「一句誤會就想糊弄過去?我可沒有那麼好伺候!」
那個大塊頭反而被激怒,直接冷笑著舉起拳頭,就要朝蘭波揮去——
落點是最堅硬的顴骨而非下顎、鼻樑或眼睛等關鍵部位,戰鬥經驗豐富的蘭波迅速判斷出敵人根本沒打算真的傷害到他。
或者說,被交代過禁止對他造成真正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