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不足為懼的啊蘊,尤溫倫並無興趣與他對峙,再次面向袁沃瑾詞嚴義正:「你假借腿傷在先,誘騙陛下出宮在後,此間暗中命隨侍機關布陷,以花燈為引,以玄明湖為據,時機一到,便譴刺客重傷陛下,而後以圖挾陛下聽你所令,禍亂我楚國朝堂。」
啊蘊心中一怔,雖說他指認花燈為暗號一事並非他所為,可這暗中招買殺手設計讓楚小皇帝受傷一事也是確鑿,到底他們也逃不了干係,縱然有人從中想要借刀殺人,再將這罪名全然推脫至他主僕二人身上,也不會叫人懷疑,何況他們身在楚國如履薄冰,誰又肯為他們出頭。
「將軍……」啊蘊面色擔憂地看向身側人。
袁沃瑾擋臂攔在他身前示意他退後,而後波瀾不驚地問尤溫綸:「尤少將軍可知,本將軍現歸陛下所屬,僅憑你這一番栽贓指認,便要定我的罪?」
「你——」尤溫倫面色驟變,語氣不善,「不要仗著陛下撐腰,便想逃脫罪責!」
袁沃瑾並不在意他如何有理有據地拿出所謂的證據,既然小皇帝能捨身救他,必然也是料到了這樣的後果,他要拿自己為他所用,便不會輕易地叫人殺了他,只怕這被人當了棋子卻還要拿羽毛當令箭的蠢徒才會以為自己救駕有功,順便剷除了一個足以威脅自己的對手。
尤溫倫看出他眼中那幾分輕視,當著眾多侍衛們的面,更是騎虎難下:「陛下尚未脫離險境,不論如何,依舊要先拿下你們!」
這時啊蘊率先站出:「你有什麼資格來抓我們?」
「若是哀家想拿下你們呢。」
隨著聲音傳來,眾人側眸望去,只見門外走近一身簡裝常服,攜著御醫宮侍而來的楚太后,慕慈心。
屋內原有的一眾侍衛紛紛退讓至門側,慕慈心進屋後,御醫宮侍們便都候在門外等待傳召。
來時的路上一路聽聞異賊與那逆子之間的荒唐事,慕慈心此刻是一肚子火,她沒去細瞧屏風前的袁沃瑾,只想殺之而後快:「來人——」
隨她而來的侍衛紛紛開鞘提劍。
「朕看誰敢。」此時屏風內忽傳出一道薄弱的冷聲,而後眾人便見小皇帝由婢女扶著走出屏風。
他身著似是被人穿過的寬大里衫,面色蒼白如紙,近至袁沃瑾身前,他止步面對慕慈心:「袁愛卿護駕有功,誰敢賜他的罪,便是同朕作對,與那刺客同謀。」
眾人一時噤聲。
見他吊著半口氣卻還要為一個異國賊子說話,慕慈心盛怒難壓:「皇帝可知何為養虎為患?你連哀家都不信,卻要信一個外人嗎?」
她執意吩咐身側侍衛:「給哀家拿下!」
可侍衛們面對小皇帝在身前,俱是進退兩難,慕慈心瞧不過,轉身抽過一名侍衛的劍二話不說刺向袁沃瑾,劍光臨面,卻陡然滯住。
眾人抬眸,只見楚懷瑜攥住劍刃,那白嫩指骨間溢出艷色血珠,由滴匯成流,自他指縫間蜿蜒流淌。
他面色雖虛弱,神態卻生冷:「母后與朕平權,朕是天下唯一一個可抗旨不遵之人,若是母后執意要拿下他,便從兒臣的屍身上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