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藥鋪時,鋪子裡除去掌柜便無他人,他走近櫃案,取出藥單置於櫃檯上,言簡意賅提出:「止血藥。」
抓藥的是個姑娘,轉身來瞧見他,噗嗤一聲笑出來,袁沃瑾不禁蹙眉:「姑娘笑什麼?」
女子接過柜上藥單,還瞧他一眼:「公子好生有趣,可是同心上人打了賭,頂著這麼一張臉在大街上走一圈?」
袁沃瑾:「?」
覺出不對勁,袁沃瑾低聲問她:「在下臉上可有什麼東西?」
「公子莫非不知嗎?」那女子十分好笑地從懷中取出一枚隨身攜帶的小銅鏡遞給他,「公子瞧瞧。」
袁沃瑾接過銅鏡,對著自己照了照,只見鏡子裡的那張臉,臉頰兩側分別畫有三根黑墨鬍鬚,額頭上還有一個似是顫抖著手寫出來的「狗」字。
「……」
他黑著臉,轉身便要走,走了一步頓住腳折回身,面色陰沉:「給我抓一副最苦的內服止痛藥。」
怪就怪在他太過大意,怎就毫不所思地出來為某人抓藥,中了他的計。
品香樓廂房內,挽月抱著一挪食盒及話本放置案上,而後隨意抓過其中一枚食盒及一本話本跑至榻旁跪坐而下:「陛下,奴婢的計謀怎麼樣?」
昨夜瞧自家陛下在屋中苦坐了一日,他尋得自家陛下默許,暗中遣御醫在膳食里下了一些能使人昏睡一夜的藥粉,而後半夜,趁著袁大將軍睡熟,他家陛下親自下榻拿筆沾墨在他臉上作畫。
及至辰時,她再故催醒熟睡中的人,叫他去市集抓藥,如此一來,便替陛下解了昨日的氣,想必袁大將軍一路走過街市,招了不少人的目光。
想到這裡,楚懷瑜忍不住做笑,笑得胸口直疼,挽月也是笑得不輕,還不忘替他輕撫胸口:「陛下小心著些。」
從門外聽見屋內的笑聲,袁沃瑾握緊了手中的藥碗,一股氣憋在肚子裡無處發泄,他緩了片刻,而後恢復鎮靜推門而入。
聽到聲動,猜測袁大將軍應是回來,挽月急忙起身將案前食盒通通藏入床底,連帶著壓在被子上的那一盒也被她急急塞入楚懷瑜的被子裡,獨剩一本書。
楚懷瑜也沒多想,拿起那本書立即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狀態隨意翻了一頁便瞧了起來。
挽月起身退至案旁,假裝擦桌椅,期間不忘窺探進屋之人。
袁沃瑾繞過屏風進至內里,瞧見楚小狗適才收起的笑容,心中的怨火忽然便消散了大半,那副燦爛明朗的模樣,與他曾親手所贈的那副畫倒是重合得一般無二,只是親眼所見,倒還是頭一次。
想到自己額間那一個歪歪曲曲的「狗」字,腦中莫名就顯出他半夜扶著床幃光著一雙腳丫躡手躡腳地攏著衣裳執著筆靠近自己,而後半蹲而下,按著胸口忍著痛廢力地抬手在他額頭寫下一字,自然,期間也不乏他笑得花枝亂顫的因素才致以那一字寫得那般波折。
端著藥至榻旁坐下,袁沃瑾好耐心問他:「陛下解氣了嗎?」
楚懷瑜只顧瞧著手裡的書,不理會他的問話,雖然他並不知書中所顯內容,可裝模作樣也要表現鎮定,忽然間,手中的書被抽走,抬頭只見那張臉現於眼前,已是一副乾淨的模樣。
「陛下在瞧什麼?」袁沃瑾瞧了一眼手中的書,忽然挑眉,「陛下愛看這樣的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