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睿難為地嚮慕慈心請示:「太后,這……」
此時慕慈心卻如見鬼魅,驚色中帶著微不可查的恐懼和忌憚,心頭髮緊,隱在寬袖中的指尖也止不住微微發顫。
覷見她這般反應,尤溫綸只當她是因楚懷瑜在那逆賊懷中而至憤怒,當即拔劍怒道:「大膽逆賊,罪該萬死!」
然而他才半步未出,一根金釵便抵在楚懷瑜脖頸處,持金釵之人抬頭,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他臉上。
握著劍柄的手猛地攥緊,尤溫綸憤然咬牙,尉遲睿急忙上前阻他:「少將軍使不得!陛下還在他手中啊!」
慕慈心猝然醒神,眼中恢復一貫的厲色,望向袁沃瑾:「你要的人,哀家放。」
可見聽到她這般說辭,那妖人似乎並不滿意,慕慈心努力壓下心中憤壓:「你還要什麼?」
還要什麼?
袁沃瑾自己也在心裡問了一句。
隨後他緩緩開口:「十八座城池。」
懷裡的人目光一凝,卻在掙動間被那根金釵抵至皮肉,可他楚懷瑜哪裡是任人宰割之人,更何況他所提要求直接動搖了國本。
見他力圖掙脫,袁沃瑾低眸在耳畔聲道:「不要動。」
語氣聽起來沒什麼溫度,若不是知道他在做戲只為逃脫,楚懷瑜險些以為他當真要挾持自己當人質。
可掙動間,大將軍卻比他還要強硬,那根金釵毫不避讓地抵在命脈處,甚至還在他白嫩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
楚懷瑜驚詫地看著眼前人,有些不可置信。
袁沃瑾仍然垂眸俯視著他,漠然而無情。
楚懷瑜眨了一下眼睫,無聲質問他。
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你嗎?
原來那日母親甩給他的「贓物呈供」,並不為假,似乎一切皆是他蓄謀已久,溫情順依只為騙取他的信任,以便更好地從他手中奪取權勢地位。
像是為了求證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偏偏又再掙了掙,而後那根金釵利刃便直直戳穿他的皮肉扎進經脈里。
在場之人無不驚噓,可袁沃瑾攥著金釵的手抖都沒抖。
楚懷瑜仰著脖子,如一隻瀕死的金雀般看著他,眼中的光明在他冷漠的視線下一寸寸黯淡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薄薄的水氣。
可挾持他的人卻毫不憐惜,甚至不為所動地提醒他:「若要你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盡可再動一分試試。」
楚懷瑜垂下眼睫試圖掩蓋什麼,但那眼尾溢出的失望一覽無餘。
慕慈心指尖攥進肉里,咬牙道:「好,哀家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