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沃瑾這才挪開手中金釵,下一刻,卻用那染了血的金釵在楚懷瑜如玉般精緻白嫩的臉蛋上拭血。
楚懷瑜一驚抬眸,卻見他眼中浸著狂肆不羈的冷笑,冰涼的金釵在他一邊臉上左翻一下,右翻一下,目光睨著自己,話卻是同自己母親說:「他中了噬心蠱,只有我的心頭血能救。」
尉遲睿聞言大驚失色,嚮慕慈心稟道:「太后,這噬心蠱奴才聽過,便是以人心頭血養出來的蠱蟲,種在旁人身上,可掌控中蠱之人,若中蠱人不從,便會心絞痛而死。」
慕慈心驀地看他:「你說什麼?!」
尉遲睿接著又稟:「這蠱蟲本應絕跡,可前些日子卻有說那西域族主養出了一隻,也不知這逆賊如何得來,這蠱蟲長久種在人心,便能操控其情智,故而又名『一見傾心』。」
他看了看慕慈心:「陛下此前種種行徑或可解釋了,如今陛下沉疾不醫,恐蠱已入心,若再不解毒,只怕……」
他的聲音小下去,意在不言中。
慕慈心幾近渾身發冷,轉頭看向榻上之人,眼中怒意噴發,幾乎是一字一頓:「豎、子、爾、敢!」
袁沃瑾卻仍是一副漠然之態,楚懷瑜攥著指尖衣袖,眉梢逐漸染上瞭然之意。
難怪,以他楚懷瑜的性子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相信這個狗男人滿嘴的謊話,原來是被他下了蠱,受了他控制。
「唉,」這時,尉遲睿不著調地嘆了一聲,像是自顧自道,「這逆賊什麼做不出,先前盜了仙草,如今又是下蠱,此前端王殿下倒是因他藥血有所好轉,若是這逆賊肯救陛下……」
慕慈心一個冷眼止住他的話:「你是在勸哀家放了他嗎?!」
尉遲睿忙不迭低下頭:「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唯恐陛下……」
話未盡便不敢再說。
見慕慈心有所動搖,尤溫綸憂色道:「太后,萬不能放了他!」
慕慈心稍稍冷靜下來,虛脫般從口中飄出一句話:「哀家僅有一子。」
這句話像是在回尤溫綸,又像是自語,更像是在與那地獄黃泉的先皇之魂所說。
尤溫綸只得閉了嘴。
慕慈心目光盯著榻上交疊一處的二人,仰吸一口氣,吩咐尉遲睿:「將宮中御醫及那江湖郎中全都召來。」
尉遲睿猶豫道:「這御醫郎中未必能診出啊。」
慕慈心不耐:「哀家叫你去就去!」
尉遲睿訕訕應聲,瞧了一眼榻上二人便急急而去。
尤溫綸受命退至殿外,屋中便只剩下三人。
奴僕進殿依次放下垂幔,里外三層薄帳遮去臥榻之景,隔開殿外的視線。
一眾御醫民醫臨門皆挨跪在殿前階下,這三日來他們都受命聚在太醫院查看古籍醫術,研究小皇帝所生病狀,大多已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