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本就病中尚未完全恢復,還得著他的照顧,這麼一聽,確實覺得自己是個昏君,也有些愧疚起來,他不會哄人,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索性伸手牽住他的袖子,低聲致歉:「朕……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許生氣。」
目光撇著他的小動作,袁沃瑾又好笑又欣愉:「怎麼生氣也要招陛下命令?」
小皇帝一頓,認真地想了一下:「那……你不生氣。」
去掉一個「不許」,就不是命令了。
這迷瞪的模樣實在撞到大將軍心間裡,再也耐不住繼續逗弄下去,只怕自己撐不住要對他做些什麼了。
他覆手握住小皇帝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笑言:「好,臣不生氣了。」
小皇帝點頭道和,卻在後來丫頭們進來布施膳食時越想越不對勁,分明是大將軍惹了自己不高興,怎麼到頭來是自己同他致歉,反倒要問他有沒有在生氣?
狐狸,他一定是個狐狸!狡猾的狐狸!
膳食里,小皇帝氣啾啾地舀著一碗月桂蒸蛋,盤思著下一次一定不能再著他的道,吃著吃著才發現食案上多是他在楚宮裡的菜餚,雖然味道千差萬別,但對一個人丁稀薄的將軍府來說,也是一桌子豐盛的餐食了。
楚懷瑜放下手中瓷碗,轉頭問一旁人:「你府中不窮了?」
大將軍慢條斯理地挑著一條黑魚的刺,回話:「鄭王賞了珠寶,豈有不受的道理。」
難怪不刻前他能賞府管那些珠寶,得了鄭王賞賜不好推拒卻又不想接受,不如為自己買人情,大將軍好算計。
不過提到鄭王,不得不提起那日宮中賜婚一事,楚懷瑜心裡仍有芥蒂,這會兒心情也沉了幾分:「你與阮小姐的婚事,你打算如何?」
袁沃瑾將挑好刺的一塊魚肉夾進他碗裡,不卑不亢道:「既然王上賜婚,自然要成婚。」
楚懷瑜看著放在碗裡的魚肉,沒什麼吃的欲望:「既要成婚,這臥房也得裝置一新作為新房,改日你給朕另安排一間房,不必太講究,朕住的來。」
這會兒倒又生疏地改了稱呼,想來心裡不痛快,不過這次袁沃瑾沒有急著讓他舒心,順著他的話點頭:「好,臣吩咐袁元去收拾。」
聽著他應得這麼爽快,楚懷瑜更是不高興了,不過如今這局面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在裡面,再不痛快也不能出來反駁什麼,何況大將軍遲早要娶妻生子,興許那跋扈的阮小姐進了府成了妻,也就斂了性子不再張揚呢?
看他獨自在哪兒悶悶地想,袁沃瑾故作不知,提醒道:「陛下怎麼不吃,是這飯菜不合胃口嗎?」
不合胃口……
曾經大將軍被俘楚國,他也曾在冷宮中於他說過這等話——楚國的飯菜,可是不合大將軍的胃口。
如今境況逆轉,這話聽著竟這般刺耳,心裡也酸疼得很。
見小皇帝強撐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魚送進嘴裡,袁沃瑾心知勾起了他心中往事,不過他要的就是如此。
倘若一切來的太過順利,小皇帝怎麼會明白他的一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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