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漢雖有太后攝政,但就算是有帝王之姿的呂雉與鄧綏,也都沒有從太后跳到皇帝的位置上,她卻要來開這個先河,遇到的阻力不言而喻。
那也無怪天幕說,她會挾天子以令群臣長達十餘年。
就算因為前人造成的認知,再加上那句琅琊王氏被屠戮大半,讓她目前絕不可能出現在王珣的懷疑名單里,這種好運到底能夠持續多久,她也不敢做出定論。
她不能永遠走在危險的鋼索之上,必須隨時做好發生意外的準備。
萬一天幕下一刻就報出她的名字,琅琊王氏現在就能站到她的對立面去。
「這字……倒是好字。」
王珣不知道王神愛此刻所想,已認真地端詳起了天幕上的那幅字樣,唯恐錯過半點線索。
都說字如其人,怎麽也能看出些東西。
但圖上字形簡略,字體……也與「二王」所寫的楷書不大一樣,論起筆畫,要更顯端莊渾厚一些。
又大約是因為這四字,困擾著彼時的永安大帝,正是抒發心中情緒所寫,還有些潦草肆意。
王珣翻遍了自己的記憶,也沒找出自己的記憶里,有誰的字是和上頭的示例沾邊的。
轉頭去看王神愛,就見她的臉上也有幾分迷茫。
她輕聲喃喃:「族叔,您說什麼樣的人,會明明飽讀詩書,也更喜歡用簡化字呢?」
這話可把王珣給問倒了。
從天幕中說永安大帝讀書不少來看,這個行為絕不是因為剛剛習字,記不住筆畫,而是……
一個做事極有自己想法、甚至有些獨斷的人才會有的表現?
筆畫少,寫得就快,也更顯果斷實用。其中還有一個簡化字,應當是新創。
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身在荊州的桓玄。
可還沒等他將這個結論說出口,就聽到天幕上說道:
【權從何來?這是身處建康漩渦中的永安大帝日思夜想的問題。】
【司馬曜被敲定了「孝武皇帝」的諡號,以最快的速度入土為安,以圖儘快將皇室醜聞翻篇。司馬道子本就執掌有朝政大權,即刻扶持傻子太子司馬德宗繼位,也就是後來的晉安帝。】
【傻子無法處理朝政事務,中央的軍政大權,就全部落到了司馬道子的手裡。】
【同時,司馬道子十五歲的兒子司馬元顯被調入朝中,協助父親主持朝政……】
王珣一邊嘀咕了一句「這父子倆都已成死人了,可見天幕也能改變」,一邊又在心中做出了一個判斷——
若這永安大帝此刻身在建康的話,毫無疑問,他不會是桓玄。
當然,早在天幕上的「權從何來」四字出現時,遠在荊州的桓玄就已頗為悵惘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
「不是我。」
那位永安大帝不是他。
因為那不是他的字。
桓玄摩挲著手中那把染血的長劍,緩緩發出了一句遺憾的感慨。
他形貌瑰奇,稱得上一句風神疏朗,自前幾日殺死荊州刺史殷仲堪,假傳他的命令奪取荊州軍以來,他覺得自己一日比一日地理解——
父親當年明明和琅琊王氏、陳郡謝氏一樣,已經站在了門閥的最高處,為何還要更進一步,試圖謀劃天子之位。
人吶,一旦得到了權力,品嘗到了這種滋味,就很難再將它從自己的手裡放下,甚至還會想要將其抓得更緊一些,絕不讓旁人奪走。
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天下的主宰者。
「將軍會因為這一點,後悔自己先前的舉動嗎?」
桓玄瞥了身旁那位留著長髯的老友一眼:「你說呢?我是桓家的人。」
桓氏以軍功起家,學不來琅琊王氏的那一套。
早年間琅琊王氏還未發家的時候,作為王氏崛起的重要人物,王祥在打出了「臥冰求鯉」的孝順招牌後,還能避世隱居二三十年待價而沽,換來一經入仕便即刻高升的待遇。又借著站定司馬家的立場,保住了王氏隨後的地位。
正是因為這位先導者的所作所為,琅琊王氏這百年間多是應時而動,審時度勢,寧可慢半步起手,換取後來居上。
可他們大約是忘了,現在的琅琊王氏子弟多是些拿不出手的玩意,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王祥、王導這些人的明斷局勢、果敢下注!
在天幕帶來的巨變面前,生死攸關,猶豫就會落後。
他一點也不後悔先前的決斷!
起碼現在,他有兵權在手,便絕不會變成任人宰割的魚肉。
可比天幕中說到的永安大帝,要有底氣得多。
瞧瞧這小可憐在建康城裡過的是什麼擔驚受怕的日子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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