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也沒打算占據關中,而是嚴格遵循著遊牧民族向來的慣例,搶完了就跑,搶了距離隴西最近的幾個糧倉,帶走了大批食糧後,便退了回去。
若是其他時候,他這麽干也就算了。等到春暖花開之時,姚興必定要給他一個好看!但偏偏是此時!
原本就糧草不豐的秦軍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損失。先前的兵敗,也讓姚興不能隨意大動干戈,必須經過深思熟慮。
他明明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怒氣,卻還是收緊了手指,險些將那封奏報給揉捏成團。
蒼白的面容間,也頓時閃過了一陣冷色。
楊盛他欺人太甚!
若說這不是因為天幕的影響,姚興絕不相信。
只怕是他從天幕中聽到了姚興的短處,又看到姚興大舉調兵向洛陽進攻,這才有此一舉。無論洛陽戰況如何,他的這一行為都能給秦國捅上一刀。
他也確實成功了。
對於姚興來說,放棄進攻洛陽,乃是權衡利弊之下迫不得已的舉動,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後方就絕不能亂,可現在,就被這一路賊兵給毀了!
姚碩德向他抱拳:「以臣之見,我們需要撤回先前駐紮在天水的兵力。」
姚興:「……繼續說。」
姚碩德:「將兵力從天水撤回,退出隴西戰場,乞伏部落會明白您的意思,暫緩與秦國相爭。乞伏氏與楊氏之間血海深仇,誰也不會讓誰占了上風,乞伏干歸不會放任楊盛得到了這一批軍糧,安心發展內部。他們之間必有一戰!」
姚興眼尾一抬,語氣仍有幾分虛弱:「你是說,我們要暫時對敵軍讓步,換來他們的互相爭鬥,可你還記不記得,先前天幕說過一句話——」
「她說我接連遭遇將領背叛,前有禿髮傉檀背叛復國,後有赫連勃勃帶走八千兵馬,你聽聽這說的是什麼意思?西方各部之間爭鬥多時,本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是那天幕上的我太過天真,竟還想要將這些野心勃勃的人飼養成自己人。」
「大王,您不可情緒過激……」
「我知道。」姚興抬手,阻攔了姚碩德的勸阻,「我還撐得住。我且問你,在我們從天水撤兵回去後,那乞伏部落的乞伏干歸,到底是會覺得,我們在給他們讓利,給他放出一條信道,吃下另一頭的獵物,還是會覺得,占據關中的秦國也不過如此!你別忘了,他們也自稱秦國。」
國號之爭,更是不能退讓半步。
就像,苻氏的秦國和姚氏的秦國,只能留下一個。這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姚碩德眼色一沉,鄭重答道:「臣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臣要做的,是驅虎吞狼,坐收漁利。只等那兩方為糧草分出個高下,便是我們進軍之時。」
「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太簡單了,」姚興咳嗽了兩聲,「血仇是血仇,利益是利益,現實又是現實。你先前在天水的戰事進展沒預期的順利,足以見得,他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比起從天水撤回,我倒是有另一個想法。」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待折返關中,你重回天水坐鎮,我要親征仇池,取來楊盛的頭顱!」
打。
必須得打。
昔日楊氏歸附前秦苻堅,因關係親近的緣故,苻堅對其恩厚有加,嫁了兩個女兒過去。一個已經與夫君斷絕了關係,投效在永安的麾下,另一個先前身在仇池國中,但已過世。
前者的丈夫楊壁已經為他所俘虜,變成了他的臣子。
後者的丈夫,正是那死去的楊定。
乍看起來,在楊盛接管仇池大權後,因楊壁已降,楊定已死,苻氏與楊氏之間的關係已經全部不復存在,但姚興一閉上眼睛,就仿佛還能想到當日殺出營中的那道身影,想到那個被他重新讓人砸碎的神像。
所以,他也必須剿滅仇池,以防苻晏能有機會聯繫上楊氏,給他帶來額外的麻煩。
眼下的局面里,他已經受不起任何一點多餘的意外了……不能。
「大王,大王!」
姚興眉頭一皺,向著營帳外看去,「外頭發生了何事?」
一名穿戴著鎧甲的巡防士卒得到了許可,匆匆自帳外小跑入內,向著姚興稟報:「回大王,外頭來了一位應軍的信使,說是有一封信,需要讓您親自拆閱。」
姚興掌心一痛,緩緩鬆開了指尖:「……讓他進來。」
他又咳了兩聲,既像是在清喉嚨,又好像只是在通過這兩下咳嗽,讓自己的面頰上多出幾分血色。起碼當信使步入此地的時候,已從姚興的臉上看不出那樣重的疲態。唯有同在此地的諸位秦國朝臣臉上,還能捕捉到幾分擔憂之色。
「陛下請秦王過目。」信使雙手托舉,將信舉到了面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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