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神愛接話道:「還可以在校場甚至是野外兩軍交手,訓練統帥應變的能力,是不是?」
劉義明連連點頭,但過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可什麼樣的人能在這學校中讀書,誰來教授這些東西,教材又不像是讀書人的經文一樣有現成的,全都是問題啊。」
哪有說起來這麽容易。
「那就勞煩劉將軍、孫將軍、張軍師合力參謀,拿出一份行之有效的計劃吧。」王神愛回道。
劉義明本已覺得自己夠厚臉皮了,起碼已在戰場上鍛鍊得比先前厲害了許多,還是在陛下此刻期許的目光中,覺得面頰有些發燙。
更是沒想到,會聽到陛下接著說道:「若這軍校的計劃當真能成,到時候我把你們三個的名字,或者還有其他人一併參與籌劃,也給算在當中,全給刻在石頭上,擺在校門口。」
這……這是不是也太榮耀了點?
劉義明抓了抓頭髮,一陣汗顏。
孫恩也隨即見到,王神愛轉向他道:「還有,我聽人說,你前幾日在擔心,隨後的北方戰場上,調度不來這樣多一呼百應的人手,你會失業?」
「啊……」孫恩傻眼了,「我原話不是這樣說的!」
到底是誰這麽擔心他的前途,跑到陛下面前來為他「打抱不平」。
張定姜道:「陛下,我可以為他作證,他原話真的不是這麽說的。」
她強忍著笑意,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他說的是,到了北方戰場,就沒有這種讓他爬高振臂一呼,底下人還讓他背天師道經文的場面了。」
孫恩額角的青筋一跳,怒道:「這後半句你可以不說。」
幹什麼非要把他的窘事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他孫恩不要面子的嗎?
王神愛扶額失笑:「好了,總之,你是不必擔心失業了。」
現在,在桓玄行將啟航,劉勃勃匆匆領兵西行的時候,其他的將領除了保持作戰的手感,也多出了另一件有趣的差事。
這才叫做,建康城中各行各業蒸蒸日上,文武事業全面開花。
……
譙縱已看著眼前的燭火看了有好一會兒。
直到外間巡營的一聲梆子響提醒著他已至午夜,才讓他猛地從沉思中驚醒,猶豫了片刻,終於吹滅了燭火,和衣躺到了行軍床上。
但閉上了眼睛,還置身於一片黢黑當中,他的心緒依然紊亂得厲害。
明明理智告訴他,此刻不在成都的高牆庇護下 ,他應該時刻保持充沛的體力,抓緊為數不多的睡眠時間。
可事實就是,他睡不著。
「之前聽天幕說了那麽一通,砍了侯暉楊昧這兩人的腦袋,決定征討姚興,取信於永安,怎麽真到了做起來的時候就這麽難呢?」
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
不過,雖然譙縱說出的是一句疑問,他自己可能是知道理由的。
古語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清理掉「禍端」,決心北上,叫做一鼓作氣。
從成都徐徐進軍,向漢中方向推進,威逼關中,叫做再而衰。
還沒正式向關中發兵,就聽到了關中方向傳來的一連串消息,可真是名副其實的三而竭。
誰能想到啊!姚興這家夥都已被天幕說成了這個樣子,居然沒有即刻棄械投降,接受四方的圍殺,反而在立姚崇為太子後四方反擊。
哪怕他這種打法,勢必會讓原本就疲弱的關中被進一步消耗府庫積蓄,也極容易被永安找到可乘之機,但在永安抵達之前,他是真的沒有一點要出事的樣子。
不僅他沒事,他的對手已倒下數個了!
譙縱並不知道,姚興反擊的戰績當中,其實還有拓跋圭在背後撐腰,只知道從前線傳回來的消息里,楊盛也已經撐不住了!
那他呢?
其實他也不是非要做這個出頭鳥的對吧?
譙縱在心中估量著,忽覺很是慶幸,自己沒有在出兵之前,就派遣出使者前往建康,以成都王的身份向永安大帝臣服。那麽這樣一來,他其實也沒有什麼明確的立場可言。
他是能退回去的。
或者,如果覺得來了又走,容易影響士氣,也容易影響到他在巴蜀士卒心中的地位,他還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比如說,他可以假裝向姚興投誠結盟,然後在大應和秦國的爭鬥中看準機會,倒戈一擊也好,暗度陳倉也罷,總歸要用最小的損失,最完美的藉口,實現利益的最大化。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