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需要的是什麼,
若是可以,若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給你。
終究,你還是不一樣了。
少女靈動的眼眸,帶著春日的粼粼波光,落在了他的心頭。
淺笑宜人,帶著他似是有一輩子都未曾感受過的暖意和自在。
以至於,他竟逾越至此,只為了短暫地留在她的身邊。
鬼面的心裡,帶著被死寂蔓延的荒蕪,想要將這一顆初初萌芽的幼苗,連根拔起。
他是鬼面,只為殺人而存在。
這裡的一切,早該結束。
眼裡最後一絲微光將要熄滅。
再最後一次,聽從她的要求,完成她之所需。
……
「我要你。」少女脆爽的聲音,如珠玉落盤。
鬼面怔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抬眼看過去。
女孩不避不讓,目光灼灼如華,帶著要燃進他心裡的火光,一步一步靠近他。
「我說,我要你。」
「肯麼?」
鬼面後退一小步,沐雲舒就追上來一大步,直把臉湊到鬼面跟前,越靠越近,好像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一步一步,把鬼面逼至牆角,背抵上冰涼的牆面,方才一個激靈。
沐雲舒雙手抵住鬼面身側,典型的壁咚姿勢,然後才頗為滿意地笑了笑。
「我的確聽聞過鬼面之名,所以在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誰。」沐雲舒不再隱瞞,直言以告。
她後來沒再提起此事真的純粹是忘了這茬,
或許早在一日日的相處中忘記他背後的身份,只記得了眼前之人。
「我也確實抱有過別樣的目的,最開始我想著,全家都是老弱婦孺,周圍權貴雲集,我們身後又毫無靠山。若是能和你打好關係,說不定,將來能為我和幾位娘親,多留一條活路。」
「我一開始的確心思不純,一心想著靠上你這座大山,」沐雲舒說著,聲音輕而婉轉,只他二人聽得見。把小臉一點一點往他那邊湊,鬼面被迫整個身子緊緊貼著牆面,側著腦袋避讓。
「等靠近了,就只想再走近一點,再近一點。看看這個別人根本不了解的實實在在的你。」話說到後面,尾音越來越輕,幾近要飄散在空中,偏偏字字入耳,字字入心。
鬼面僵直了身體,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絲毫沒有他殺人不眨眼的威風氣勢,全然由著沐雲舒放肆。
沐雲舒眨巴眨巴眼,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具。
真真礙眼。
抬手就要扣下面具,鬼面下意識反手抓住她的手。
「怎麼,我現在要和你告白,總不能還對著張面具吧?」沐雲舒先發制人,一副你這就有點無理取鬧的樣子。
鬼面此時此刻早已失去了言語表達和思考能力,渾身發軟,頭腦一片空白。
這面具,不能摘啊。
可是,當他手下那覆著的柔荑在面具兩側沒有章法地摸索時,他竟沒有阻止的念頭,只是那麼覆在她手上,隨著她移動。
沐雲舒研究了半天,還是不得其法,這面具就像長在他臉上般扣得嚴嚴實實。
小眼一瞪,沐雲舒拍打了一下鬼面的胸膛,
「誒,快把這惱人的面具給我拿下來!怎麼這麼麻煩啊!」少女神態自如地撒嬌,理所當然地要求著。
「面具只是用來在敵人面前武裝自己,」沐雲舒見他還是沒有反應,好脾氣地說著歪理,「我是敵人麼?事到如今,經過這麼多事,你還是覺得我會傷害你麼?」一臉被質疑的委屈小表情,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又再一次將紅唇湊近他的耳畔,「拿下來吧,讓我看看你。」
喉結無聲地上下滾動著,嗓子口一片*啞然。
她像是暗夜裡的巫女,給自己下了不得不聽話的咒語。
鬼面一點一點,握著她的手,撫上了面具兩側的暗扣。
沐雲舒摸到了那隱蔽的機關,也摸中了鬼面的「心門」。
輕輕扣下暗扣,「啪嗒」一聲,面具鬆動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耳邊同時是震耳的心跳聲。
「等一下,等一下!」最緊要的關頭,沐雲舒出聲打破了這詭秘又惑人的氣氛,轉頭,「得把門關上,可不能馬虎了。」
說著就回身拉上了小庫房的門,還上了栓,握著木栓,沐雲舒沉沉吐息了一次,鼓足勁回頭。
下一秒,就呆愣在原地。
……
身後男子不知何時解開了面具。
一張俊秀到有些妖異的面容顯露於燭火下。
一眼萬年。
沐雲舒站在原地,直勾勾看他,像是看見山林里一隻千年堪堪修成人形的狐妖。
膚色由於常年戴著面具,有些病態的蒼白。
眉眼生的極好,眉飛入鬢,眉峰凌厲,眼眸深邃,眼尾輕佻著,直直注視著你的時候,就仿佛能被吸入深藍天幕,星光四溢。
五官輪廓流暢分明,最勾人的是他嘴角那粒美人痣,於白皙之中更顯風流韻味,又因他眉間帶著褶皺,好像天然擁蹙著,遮掩了幾分魅意。
沐雲舒咽了口口水,好,好一個美人兒啊。
她此刻倒像是個企圖侵犯美人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