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自去論功堂領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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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紓醒來的時候,只感覺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怎麼也上不來氣。
他憋的眼前直發黑,下意識往床頭摸索茶盞,卻一把摸了個空。
他愣了一下,意識到什麼,收回手輕笑了一聲,撐著旁邊的床榻想要坐起來,卻一瞬間.......再次按了個空。
燕紓:???
——天道就一定要他今天死在這嗎。
他憋的頭暈目眩,也看不清四周,乾脆胡亂伸出手臂在旁邊摸索,終於在即將墜地那一刻,手臂不知卡到了哪處,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但好歹是止住了下墜的趨勢。
「嘶.........」
手腕連帶著手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但好歹缺氧的狀況緩解了不少。
他此時終於逐漸看清,自己正身處一件狹小的屋子,屋裡空空蕩蕩,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小案幾外,再無其他。
——破敗的有些尷尬。
正如他此時的身體情況一般,半邊身子倚著案幾,單手撐著床鋪,整個重心都落了出去,艱難地維持著這個彆扭的姿勢。
燕紓苦笑了一聲,深吸一口氣,想趁著沒人重新坐直身子,下一秒卻聽門口傳來一聲驚呼。
「哎,你終於醒了——你幹什麼呢?!」
燕紓:........
——看來不一定是天道要他死、也可能是這個房間克自己。
他乾脆放棄了起身的動作,半抱著手臂靠在原地,頭一歪,就這麼個懶懶散散的姿勢望向門口。
松一端著一碗湯藥氣急敗壞地沖了進來:「你幹什麼呢?知不知道自己身體什麼樣就敢亂動,萬一出事了......」
「躺久了,起來靠一會兒。」燕紓慢慢悠悠地開口。
「再者,我要是出事了,也是這個房間老舊的緣故,我一個病人住這種屋子怎麼能好好養病。」
燕紓眨眨眼,衝著松一笑了一下:「小師傅給我換一間上好的屋子,有暖爐,雕花大床,再要一盞長明燈點在那........」
「你想的美,你點菜呢?你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還想住上好的屋子。」松一毫不客氣地打斷燕紓的話。
他將手中的碗放到一旁,伸手想要將燕紓扶起來。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你自己不珍惜也就罷了,能不能珍惜一下我的心血。還有,什么小師傅,我叫松一,我已經快要及冠了,不小了。」
他扶上燕紓的手臂剛要使力,卻見下一秒,面前的人借著他的手輕輕一按,衣擺一翻,重新坐回了床中央,不著痕跡地拂開了他的手。
松一愣了一下,為他難得的聽話感到有些茫然:「你......這就坐回去了?」
「來者即是客,客來了,我豈有不坐好的道理。」燕紓笑眯眯地開口,衝著松一微頷首。
「多謝小——師侄。」
松一被哄的一愣一愣的:「哦......那好。」
他話音剛落,忽然意識到燕紓又沒說真話:「不對,你誰啊?誰就是你師侄了?而且你要真這麼尊重我,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你怎麼不坐好?」
燕紓捂唇咳了咳,笑著沒有說話,松一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拿過旁邊的白瓷碗。
下一秒,便聽燕紓堅定開口:「我不喝。」
松一:?
松一:「......我還沒說是什麼呢。」
「藥啊。」燕紓微微湊過去聞了一下,又迅速往後撤了撤。「北沙參、麥冬、玉竹.......沙參麥冬湯加減的藥方。」
他一邊說著,一邊嫌棄地往後又縮了幾分:「又苦又沒用,我不喝。」
松一被他一連串的話語整懵了:「你怎麼對湯藥這麼了解.......不對,我的藥怎麼就沒用了?」
他反應過來什麼,瞬間跳了起來:「我的醫術可是剛入門時就得師父親口誇讚,雖還算不上頂尖,但至少是上乘——」
「上京洲掌門,十二歲掌握所有存世毒理,十四歲煉出已絕世的毒藥,十六歲自成一套毒理體系。」燕紓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開口。
他抬起頭,語氣似乎帶著一絲驕傲般,似笑非笑地望向松一:「上乘與頂尖,差別可不止一線。」
松一漲紅了臉,無聲地張了張嘴,似乎是被他懟的啞口無言。
燕紓滿意地縮回被窩,等著面前的炮仗當場自燃氣急敗壞離開,或者被這一盆冷水澆的哭哭啼啼出去找師父抱大腿。
——反正終歸能跑出去免他喝藥。
沒想到下一秒,卻聽面前的人萬分狐疑開口:「你怎麼對上京洲掌門的事這麼了解?你真的不是瞎編的嗎?」
........這孩子腦子是缺根筋嗎。
燕紓一時間不知道給出什麼反應。
他眨了眨眼,忽然湊近松一,衝著他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