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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間炸了毛:「這不怪我,你們這個竹林有問題,我繞來繞去根本找不到一條路能出去,簡直就是鬼打牆——」

「這個竹林里設了迷陣。」

燕紓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瞳孔微縮了一瞬。

他聽著謝鏡泊緩緩開口:「這是宗門最初級的陣法,用靈力尋一下陣法交接處的薄弱點,就能找到出路了。」

謝鏡泊轉過頭,望向燕紓:「你找不到嗎?」

燕紓抬頭正對上謝鏡泊的目光。

他眼眸閃了閃,忽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我當然找不到啊,謝宗主。」

燕紓將方才捏著三枚銅錢的手不著痕跡地背到身後,語氣依舊淒哀:「我之前不是跟謝宗主說過了,我要死了,我這個身體受過重創,早已廢了,靈力已被洗滌一空。」

他話還沒說完,便聽面前的人冷聲開口:「我說了,別騙我了,燕紓,我不會信的。」

燕紓背後掐算的手指微微一頓。

他坐在一片逆光里,仰頭望著面前的人。

謝鏡泊清楚,燕紓從小時起便十句話里沒一句真話。

謊話從來不重樣,他們師兄弟五人全都被輪番坑過,其中尤以謝鏡泊為最。

「謝宗主不相信嗎?」燕紓盯了他幾秒,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抬起頭,垂在身側的手抬起,衝著他露出了纖細的內腕:「謝宗主要是不信,不如親自幫我把把脈?」

面前的人跪坐在地上,脆弱到仿佛不堪一握的腕骨從層層疊疊的袍袖中露出一截,彎曲的弧度帶著幾分倔強和委屈的意思。

謝鏡泊怔了怔。

面前的人身形單薄,失去了記憶,昨天松一也確認過,他身體確實受過一定程度的暗傷。

——萬一燕紓說的是真的,萬一他好不容易一次示弱卻被他誤解........

謝鏡泊心中竟然有些慌了神。

「你........」

他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要去握那微顫的手腕,下一秒,卻看面前的人忽然湊上前。

「謝宗主真信了啊。」

燕紓歪了歪頭,眼中盛著笑意,方才的脆弱與無措已一掃而空。

謝鏡泊動作一頓。

燕紓笑盈盈地站直身子,雙手背在身後,衝著右側那條路微微偏了一下頭。

「從這裡出去,再往左拐一里,就到規訓堂了。」

身後的人一直沒有出聲,燕紓往前走了兩步,笑眯眯地轉過頭:「晨課馬上就要開始了,謝宗主不是要督工,不一起走嗎?」

謝鏡泊神情又恢復了熟悉的冰冷。

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神情自若地人,半晌倏然轉過身,大步向反方向走去。

玄色衣袍迅速消失在竹林深處,燕紓無聲地吐了一口氣,身子輕輕晃了一下。

他閉了閉眼,攤開手,方才緊攥的三枚銅錢在掌心間烙下了不輕不重的三個印子。

「怎麼還會相信我啊,謝鏡泊........」燕紓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

身後似乎再次傳來翅膀扇動的聲音,燕紓垂下眼,靜了幾秒,忽然開口。

「看夠了嗎?」

他手指一動,原本蜷在手中的三枚銅錢倏然飛出,緊接著頭頂傳來一聲烏鴉的尖叫。

燕紓轉過頭,原本琥珀色的桃花眼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猩紅,閃著微光光。

他微微仰頭,慢慢抬起手,衝著虛空勾了勾指尖。

「看夠了,就給我滾過來。」

·

松一好不容易趕到規訓堂的時候,正卡著晨課的點。

他長舒了一口氣,在松竹不贊同的目光下,躡手躡腳地挪到了學堂後排。

「你別罰我,師兄,我知道我今天又是最後一個到的,但我好歹沒有遲到,而且像我這樣的精準卡點才是最難得.......」

松一不等松竹發問,低下頭迅速小聲辯解著,卻看下一秒,松竹還是緩緩抬起了手。

松一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卻聽松竹低聲開口。

「你不是最後一個。」

松一一愣。

松竹有些無奈地往後指了指,松一下意識回頭,便看到昨天那個「病秧子」正半撐著腰,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

燕紓趕到規訓堂時,正好踩著晨課的晨鐘。

他吸了一口氣,想著緩一口氣再進去,不然頭一天上課就直接暈倒在學堂上,那笑話可鬧大了。

但他剛摸索著靠上門框,下一秒,忽然感覺手腕處一陣大力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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