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邊敘驚愕低頭。
面前的人一頭如雪白髮散落腰間,原本琉璃色的眼眸間一片猩紅。
——看著卻並不可怖,反而像是一隻惴惴不安的小獸般,讓人莫名……心生憐憫。
此時他蒼白著臉抬起頭,不過這一會兒已迅速抱膝縮至角落。
他有些吃痛地抱著手腕,長睫輕輕顫動,像是被風拂過的蝶翼,眼底漸漸綴滿了點點淚光,晶瑩如晨露,卻遲遲未曾落下。
「……好痛。」
他抬起頭,望著面前的人,小聲開口:「你弄痛我了……」
邊敘恨不得扇剛才的自己一巴掌。
「抱歉,我剛才不知是你,師兄,對不起……」
邊敘手足無措地蹲下身,望著面前眼眶微紅的人,難得慌了神。
「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邊敘卡了一下,下一秒便聽面前的人小聲開口。
「只是有意的?」
邊敘差點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慌亂搖頭:「不是,我不是有意也不是故意的,師兄,我就是……」
他嘗試找個藉口出來,卻見面前的人抱膝縮在原地,半張臉藏在膝蓋後,歪著頭,只露出一雙眼,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他嘆了一口氣,終於誠懇開口:「我只是一時沒認出來,是無心之失,原諒我吧,大師兄。」
面前的人反應似乎有些遲鈍,過了幾秒才呆呆地「哦」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
「好吧。」
邊敘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他總覺得燕紓現在的狀況哪裡不對,看著似乎……格外沒有安全感。
他滿肚子的疑問在腦海中翻來覆去地過了一遍,最終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個最簡單地開口。
「師兄,你的頭髮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卻見面前的人臉色白了幾分,瞬間偏過頭胡亂將頭髮攏在懷裡,倏然別過眼:「別看,好醜。」
沒想到自己這般也能精準踩雷的某人瞬間慌了神。
他趕緊匆忙搖頭,恨不得把剛才那句話收回:「沒有沒有,半點也不醜,很好看的。」
面前的人依舊扭著頭不理他。
有風從外面輕輕拂過,捲起幾縷散落的白髮,在空氣中輕輕飄動,襯得面前的人身影愈發單薄。
邊敘絞盡腦汁,放軟了聲音開口誇讚:「像冬日落雪,軟乎乎的,很是……乖巧。」
燕紓看起來卻半分都不相信的樣子。
他抱著頭髮,抬頭瞥了他一眼,又迅速轉過頭:「那為什麼你的頭髮是黑色的,他的也是。」
他垂下眼將頭重新埋在膝蓋間,聲音發悶:「只有我是白色的。」
「那說明你是最特殊的,師兄。」
邊敘恨不得賭咒發誓。
他膝行兩步跪坐到燕紓身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他落下的一縷長發:「而且你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永遠是我的師兄。」
面前的人有些迷惘地抬起眼,似乎不太理解他這話的意思,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邊敘感覺自己的心跟著顫了一下。
他下意識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卻聽面前的人再次小聲開口:「那你能和我一樣把頭髮變成白色嗎?」
邊敘怔了怔,看著燕紓期盼的目光,咬了咬牙,到底應了下來:「好,我想想辦法,一定和你一起。」
燕紓瞬間彎了彎眼,小小地歡呼了一聲。
幾句話就把頭髮輸出去的人絲毫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只沒忍住跟著勾了勾唇,目光落到他依舊有些紅腫的手腕上。
他眼中划過一絲愧疚。
「師兄,我幫你揉揉手腕好不好?」
面前的人迅速搖了搖頭,但邊敘的手已經自顧自地覆了上來。
燕紓有些慌亂地下意識想要將收抽回,下一秒卻感覺溫熱的力道透過肌膚,將紅腫的地方一點點揉開。
「舒服嗎?是不是好受一點。」邊敘仔細觀察著他的神情,小聲開口。
面前的人無意識眯起了眼,緊繃的身子放鬆了幾分,側頭枕在自己臂彎間,如一隻小貓般,發出舒服的喟嘆聲。
「嗯……舒服。」
他微微打了個哈欠,又小聲開口:「很……暖和。」
邊敘無聲地勾了勾唇。
他看著燕紓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望向門邊,猶豫了一下,低聲開口:「你是在等人嗎?」
燕紓猶豫了一下,卻到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