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敘怔了怔,意識到什麼,神情也逐漸沉了下來。
確實,若不是卜卦這事他們幾人實在是無一人了解,一開始便不會讓燕紓冒著那般大的風險去開卦問靈。
姜衍看著燕紓蒼白的臉色就心煩。
「一個兩個都這般無用,沒了師兄就活不了了。」
邊敘神情有些古怪地抬起頭,有些猶豫要不要提醒自家二師兄把他自己也罵了進去。
卻看姜衍閉了閉眼,咬牙倏然轉過身:「反正肯定就在這荒山附近了,要不就讓明夷那狗鼻子往深里多聞聞,總能歪打正著碰個正確的——」
「我可以試試。」謝鏡泊忽然低聲開口。
姜衍腳步一頓。
他蹙眉轉過頭:「試什麼?你又從來沒學過卦象,你難道要把天干地支六十甲子都給全部列出來一一演算……」
手中的微塵里發出輕微的嗡鳴,謝鏡泊單手攬著懷裡的人,慢慢站起身,微微搖了搖頭。
「不用。」
「卦象已出,我們只是需要解卦,既然我們無法像師兄那般心算成瞬,便用繁瑣但具象的方式,用我們自身的靈力來作為卦盤,主動吸引陰魔之氣,來一一排除。」
靈氣與陰魔氣天生相剋,但也同時是那些陰魂最喜吞噬的滋養,這方法雖然風險很高,但確實可行。
謝鏡泊微微抬頭,碧色的眼眸一派平靜:「師兄們可願幫我?」
姜衍蹙了蹙眉。
他從來對玄學推算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沒什麼太大興趣,此時也只是聽了個大概,但到底還是慢慢抬腳,走到謝鏡泊面前。
「好。」
姜衍抬起頭:「你來告訴我們應當怎麼做。」
謝鏡泊微微頷首。
不遠處幾乎快要和危闌扭打成一團的邊敘也快步上前,邊走邊試圖捂住危闌的嘴。
旁邊的姜衍倒是沒想到這小崽子這般執著,眉眼間閃過一絲興味,忽然不緊不慢地蹲下身:「就這麼認定我們是壞人啊?小崽子?」
危闌不答,只抬頭憤憤地望著他,忽然一探身,偏過頭又試圖去咬他的手。
姜衍輕輕打了個響指,一條靈繩憑空出現,徑直將他死死纏住。
「那好,現在我告訴你一件事。」
「你不是想要救他嗎?那我們現在可以用你的命去換我們師兄的命。」
危闌神情一僵,掙扎的動作止了一瞬,有些遲疑地抬起頭。
他聽著姜衍不輕不重地繼續開口:「師兄想要保你,我可不在意,三陰交匯便是將子時陰氣聚集到陰魂之上,以活人為媒介來尋那地竅陰脈。」
「你天生活人陰魂,比師兄的體質還適合聚陰,若是通過你來引靈排除,比師兄要不知快上幾倍。」
姜衍涼涼垂下眼,望著面前臉色煞白的小孩,唇邊笑意愈深:「你……願意嗎?」
周圍一片寂靜,謝鏡泊蹙眉想要上前,卻見姜衍對他使了個眼色。
月光閒閒又往下落了幾分,危闌僵在原地,半晌終於無聲地張了張口:「若我同意……我會怎樣?」
姜衍聳了聳肩:「我也不清楚,我們也是第一次做。」
他歪了歪頭,似乎思索了一瞬:「輕則重傷,重則……殞命?」
他話音剛落,便看面前的小崽子身子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姜衍神情間閃過一絲譏諷。
下一秒卻聽一個顫抖卻稚嫩的聲音傳來:「好。」
姜衍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想清楚了?」
「你們一定會救我爹娘出來的,是吧。」
危闌看著姜衍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微微垂下眼,慢慢停下了掙扎的舉動。
「那便換吧。」
他微微偏過頭,望向不遠處靜靜躺在謝鏡泊懷裡的人。
「之前他也答應我要救我爹娘出來,我剛才看你們好像很在意他,若他還活著,就算……你們反悔,他也應當會幫我。」
他到底年紀尚小,說到這裡聲音間逐漸帶上了些許哭腔,卻仍咬牙繼續。
「而且他之前也救過我一命……一命抵一命,很公平。」
周圍樹林間的葉子被微風輕輕吹響,仿佛無聲的哭訴,空靈寂寥。
危闌閉著眼等著面前那人的回答,過了不知多久,終於聽那人慢悠悠應了一聲。
「好。」
身上的靈繩忽然一松,緊接著,危闌便感覺自己手腕一緊。
姜衍拉著他忽然走到幾步開外的一棵樹下,示意他在這裡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