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闌也不在意,歡天喜地地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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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早上,燕紓剛一起床便感覺有些不對勁。
胸口悶得厲害,似有千斤重石壓著,連呼吸都帶著細密的刺痛。他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指尖冰涼,卻觸到滿額冷汗。
燕紓無聲地緩了一口氣,慢慢調整著呼吸,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昨晚睡前他整個人便莫名有些昏昏沉沉,謝鏡泊摸了他好幾次體溫卻都沒有發燒。
原以為睡一覺醒來便能好些,沒想到早上剛起身便眼前一黑,差點沒一頭栽到床下。
謝鏡泊這兩日忙四方大典總是天沒亮就走了,窗外的小崽子已眼巴巴在門口張望,燕紓不願讓他發現異常。
他深吸一口氣,咬牙咽下喉間泛起腥甜,揚起一抹笑意推著輪椅慢慢走了出去。
但沒過多久,燕紓感覺自己有些撐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調整著呼吸,衝著面前有些模糊的人影輕輕招了招手:「危闌,我有些渴了,你幫我去外面打點水來,好不好?」
清潤的聲音忽然從廊下傳來,危闌神情一怔,緊接著神情間閃過一抹驚喜。
「好的燕公子,當然沒問題!」
燕紓這兩日除了指導他練功外,其餘什麼都不讓他幫忙做。
危闌一時間興奮異常,一骨碌爬起身,就去夠桌上的茶壺。
但下一秒,手腕卻微微一涼。
「不是這個,我突然想喝東南角那口泉水裡的水泡的茶,茶葉我這裡也沒有,勞煩你再去姜衍那裡幫我借一點。」燕紓笑盈盈輕聲開口。
危闌被他的手指冰的一哆嗦,下意識抬起頭,又怔了一下。
「……燕公子您沒事嗎?」
危闌有些遲疑開口:「您臉色好差……」
燕紓臉色蒼白如紙,連唇色都泛著隱隱的青白,偏還扯出一抹慣常的散漫笑意。
「我沒事,可能就是晨起有些不適。」
他笑著仰起頭,抬手輕輕推了一把面前的人,半開玩笑般開口:「你幫我把茶水泡好,我就沒事了。」
危闌猶猶豫豫地點點頭,到底還是遲疑著推門走了出去。
房門閉合的「吱呀」隱隱傳來,下一秒,坐在輪椅上的人神情一變,驀然吐出一口血來。
那血色黑沉粘稠,燕紓只感覺喉頭咳的生疼,止不住的血腥味從喉間湧起。
窗欞透進的晨光都碎成了斑駁的光點,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有些艱難地伸長手去夠旁邊桌案上的茶水,下一秒卻聽門口又有隱隱的聲音傳來。
「燕公子……您方才說的那口泉水叫什麼來著的,我怕我找不到……」
燕紓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下意識想將口中的鮮血咽回去,一著急卻氣息卻忽然一岔,緊接著猝不及防鮮血驟然咳了滿手。
剛推門進來的危闌神情一僵,手中的水壺「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燕公子!」
「您,您怎麼了,您沒事——」
他有些慌張地上前試圖將燕紓的血止住,卻只見面前那人一口一口地嘔著,喘不過來氣般捂著胸口,身子一點點向旁邊歪倒。
「我,我去幫你叫姜公子過來……」
危闌聲音中逐漸帶上了些許哭腔,咬牙迅速轉身。
燕紓想讓他別聲張,下一秒卻只聽到木門「嘎吱」一響,那小孩已經頂著滿手的鮮血飛速跑了出去。
燕紓心中苦笑一聲,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卻也再沒心神去管。
他昏昏沉沉間,只感覺胸口一陣刺痛,口中的血腥味似乎減弱了幾分,緊接著有什麼苦澀的東西被塞到了他嘴裡。
燕紓虛弱地勾了勾唇:「阿衍今日……怎麼來的這麼快?」
下一秒,樾為之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你大爺——等他來你早死了。」
燕紓微微一怔。
他有些恍惚地抬眼,正對上樾為之通紅的眼眸。
他愣了一下,緊接著有些好笑地揚了揚唇:「你哭什麼……早知道這樣,咳,我把危闌叫回來也看一看了。」
「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燕宿泱?」樾為之咬牙。
下一秒,卻聽面前的人漫不經心地開口:「啊——我知道啊。」
樾為之神情一愣,緊接著聽著面前人輕咳一聲,低低開口:「這不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就像前幾日……處理三長老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