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外袍的扣子一一扣好,微微伸了個懶腰。
「名不正則言不順,就算你強行改變,也是沒有意義的。」
「那若是名正言順呢?」謝鏡泊忽然低聲開口,固執地打斷了他的話。
「若是那天……我能證明那就是師兄的位置呢?」
「若我能揭露兩年前……」
燕紓心中微微一跳。
他眼眸間閃過一絲驚慌,匆忙開口打斷他的話:「你要做什麼?」
謝鏡泊只垂著眼望著面前的人,固執地又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師兄跟不跟我去?」
燕紓不清楚謝鏡泊到底要幹什麼,心中莫名卻有不好的預感。
——他的計劃馬上就要完成了,他不能讓謝鏡泊在此時涉這沒必要的險。
燕紓強行鎮定心神,深吸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九淵。」
「你別亂來,那開場禮……我是不會去的。」
燭火發出「啪」的一聲輕響,燕紓眸光隨之一晃。
看著坐在床邊的人沉默幾秒,終於緩緩點了點頭:「好。」
燕紓總覺得哪裡不對,怔怔地抬起眼,卻看床旁那人已一瞬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師兄好好休息,我還有事,晚點再來看師兄。」
·
燕紓那一天都格外忐忑,連帶著精神頭也有些不濟。
他如今睡久了很難清醒過來,常常從白天睡到日暮,晚上又因白日睡多了失眠,姜衍只能嚴格控制他白天的睡眠時間。
但今天,姜衍眼看著他心神不寧了一上午,不得不主動將人趕去午睡。
燕紓原以為自己壓根睡不著,沒想到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情況。
他感覺自己剛一躺到床上便直接失去了意識,夢裡全是模糊不清地人影往他身上不停攀爬。
他想要掙脫,卻只能被纏的越發喘不過來氣。
「不,不要……唔……」
燕紓從床榻上驀然睜開眼,隱隱約約聽到旁邊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頭痛欲裂,意識還未完全清醒,蹙了蹙眉,下意識偏過頭,往那邊蹭了蹭:「九淵……」
他聲音間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委屈,開口想讓謝鏡泊幫他揉揉額角,「我頭疼,九淵,你抱抱我……」
下一秒,卻聽邊敘擔憂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你怎麼了,師兄,哪裡不舒服?」
燕紓神情一僵。
他瞬間清醒了大半,有些慌亂地撐起身子,神情間難得閃過一絲不自然:「阿敘怎麼在這兒,我還以為是……」
「啊,小師弟今天有些忙,二師兄說你不舒服,我便先過來看看。」
邊敘倒是沒察覺到分毫異常,只有些擔憂地望著燕紓被冷汗打濕的額角,下意識抬起頭:「大師兄是有些頭疼嗎?要我幫你揉按一下……」
燕紓神情一慌,下意識側身趕忙避開。
「沒事,我就是剛才做了個噩夢……沒什麼事。」
他極力掩下神情間的尷尬,深吸一口氣先一步轉移了話題:「阿敘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哦——有的。」
邊敘沒有注意到燕紓神情間的不自然,愣了一下想起什麼般,瞬間興奮起來。
「大師兄說的輪椅,我已經改造好了!」
他興奮地低下頭,抬手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師兄要隨我去看看嗎?」
燕紓愣了一下,一時間有些無奈,慢慢應了聲「好」,便也隨他去了。
·
但等燕紓看到那輪椅的模樣時,唇角的笑意卻再也維持不住了。
那是一個極其精緻的輪椅,精緻到燕紓覺得實在有些……太過扎眼了。
輪椅通體以紫檀木為骨,倒還算樸實,只木紋間流淌著暗金絲線,靠背呈流雲弧線,四輪邊緣包裹著鐫刻暗紋的青銅輪轂。
最主要的是,邊敘大概是怕他寒冷,在那輪椅椅子上,又鋪了一塊白狐皮。
燕紓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自家這個四師弟平時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完全就是個書呆子腦袋,怎麼卻喜歡……這般華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