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用銀針分隔寒氣,九淵用靈力將其化解的同時,樾公子將那些魔氣儘快除去。」
他語速極快,神情冷靜得可怕:「師兄現在身體情況太差了,我們雙管齊下,只此一次機會。」
樾為之神情也凝重起來,掌心間澎湃的靈力一點點聚集,無聲地點了點頭。
姜衍閉了閉眼。
下一秒,他驀然抬手,直接將原本封在他心口的幾根銀針拔出。
原本被阻隔、凝滯的寒氣好不容易找到個缺口,瞬間肆意地在經絡間叫囂起來。
燕紓的身體猛地一顫,眉頭緊蹙,仿佛承受了極大痛楚般,渙散的眼眸驀然一瞬睜大,無意識掙紮起來。
「不要……好痛……」
「放開我……」
他修長的手指死死扣住浴桶邊緣,指節發白,仿佛瀕死般一瞬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謝鏡泊一時間竟然沒撈住他,手中驀然一失力,看著懷裡的人脫力後仰,如墨的長髮瞬間飄散在漆黑的藥水間。
「燕紓!」
·
燕紓只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黑暗間沉浮。
他仿佛被困在一片冰湖之下,四周都是刺骨的寒意。
他出不去,逃不開,周身的嚴寒仿佛化作刺骨的冰錐,一下下刺在他經絡間,將曾經那些極力壓下的記憶再次翻湧開來。
燕紓抱著膝蓋盡力僵自己蜷縮起來,閉上眼,周圍卻依舊還是那些痛苦的呼嘯。
師父臨終前的叮囑、師弟們擔憂又疑惑的眼神、還有謝鏡泊……
燕紓心神驀然一震,混沌的意識莫名清醒了幾分。
仿佛有一隻溫暖的手一瞬攬住他的身子,毫不猶豫地將他直接拽出水面。
燕紓倒氣般重重地抽了一口氣,耳邊謝鏡泊焦急的呼喊聲同時傳來。
「燕紓!」
一襲白衣的人身子一顫,驀然嗆出幾口水來,青白的臉色卻隱隱浮現出一抹紅潤。
謝鏡泊驟然鬆了一口氣,卻看懷裡的人剛緩過神,對上他的目光,卻下意識勾了勾唇。
「別怕……我……沒事……」
他話還沒說完,又一股寒氣湧來,燕紓控制不住打了個寒顫,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掙扎著就要從謝鏡泊懷裡掙脫出來。
「別……碰我,太冷了……」
他不知又看到了什麼幻象,語氣間甚至帶上了些許焦急:「我不要……傷你……」
謝鏡泊心中微微一痛。
——這人方才都已痛到神志不清,一醒來第一時間擔心的,卻是自己的寒氣會傷到旁人。
齒關相撞的聲響里擠出氣音,燕紓痙攣著手指想要掙脫,凍僵了的手指卻完全不聽使喚,掙扎了半晌卻把自己累的意識又昏沉起來。
迷迷糊糊間,他忽然感覺手腕驀然一緊,緊接著一陣微薄的暖意將他整個掌心驀然包裹。
「你不會傷到我。」
謝鏡泊緊緊攥著他的手,抬手將髮絲間凝結的冰晶倏然震碎,急促開口:「你瞧,我沒事的。」
「師兄永遠不可能傷害我的,別怕。」
燕紓耳中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半晌才理解了謝鏡泊到底說了什麼。
他大概是再也沒有力氣了,掙扎的動作疲倦地一點點緩了下來,恍惚地勾了下唇,眼眸再次控制不住渙散起來。
「燕紓,醒醒!」
謝鏡泊意識到不對,焦急開口,姜衍一根銀針直接扎到他人中,卻仍舊止不住他眼眸一點點翻白的趨勢。
「這樣不行,他要閉氣了。」旁邊與魔氣糾纏的樾為之焦急開口。
「還剩最後一點魔氣剝離,他此時昏過去,若有什麼意外,我們來不及反應。」
旁邊的姜衍神情也凝重起來,手中的銀針又刺入幾分,卻也無濟於事。
樾為之咬了咬牙,驀然抬手,直接乾脆利落地將他下巴卸下,抬手將一碗湯藥灌了進去。
謝鏡泊和姜衍的臉色同時一變:「你做什麼?」
「這是餵他喝藥最快的法子。」
樾為之冷冷開口,努力壓下聲音間不易察覺的一絲顫抖,看著面前的人低吟一聲,神志終於恢復了幾分,抬手又熟練地將下頜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