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穗音肅了肅臉色,道:「我看,那孟扶危對香兒並非不好,說不定是存心……」
她想起孟扶危離席時向她掃來的那一眼,都過去良久了,還是不禁打了個寒戰。
「……你怎麼知道?你是瞧出什麼來了?」姚振廷回過頭。
「……」鄧穗音只能說,「直覺。」
「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姚振廷一把合上箱子,不耐煩道,「行了,去見宋家吧。」
孟府的馬車停在了松風堂的偏門,姚戚香下了馬車,便聽孟扶危道:「我還有事,晚上不必等我。」
姚戚香瞥了眼遠處被雲韜押解著的那幾箱來自常秋蘭的財物,心情愉悅得嘴角都要揚上去了。
誰說她這夫君沒用的?
心情一好,嘴也就甜了,姚戚香看著孟扶危,笑道:「我等夫君回來一起吃飯。」
她笑眯眯的,這種表情在姚戚香臉上從不多見,孟扶危看了兩眼,一句話也沒說又把眼移開,轉身走了。
姚戚香:「……」
木頭。
回了房中,姚戚香素有午睡的習慣,她剛上了床正打算睡下,就見茗玉靜悄悄走來,在她耳邊道:「娘子,春竹往雲棲堂去了。」
姚戚香眨了下眼,橫豎常氏給的「贓物」已經被孟扶危拿走了,她早就料到那二春必會通風報信,並不著急,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讓茗玉半個時辰後再叫醒她。
馬車轆轆,一道身影快速閃過,快得幾乎無法用肉眼辨清身形,來人一溜煙上了馬車,半跪在靠近車門的位置,笑道:「主子真是神了!您怎麼知道那姚振廷開箱的順序?我看他最後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臉都綠了,哈哈!那鄧氏說嘴,他還駁了,還要打腫臉稱您的禮好呢!」
天祿說完,靜坐車中的孟扶危卻沒有任何反應,倒像是在沉思著什麼似的。
有情況?天祿閉了嘴,安靜候話。
「有件事。」半晌,孟扶危道。
天祿立刻直起身子,凝神細聽。
孟扶危:「晚上我回府吃飯。」
……
天祿:「……」
天祿:「……啊?……哦。」
第16章 「姚戚香。」他開口……
歇了一晌,姚戚香被茗玉喚醒時天色已然暗了許多,她懶懶起身,問茗玉道:「雲棲堂那邊沒派人來叫我過去?」
茗玉搖了搖頭,回答:「春竹去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也就回來了。」
怎麼回事?常氏不應該叫她去興師問罪嗎?怎麼沒來?
「娘子,有件事,您或許想要知道。」茗玉道,「兵書尚書趙家設宴,下午的時候過來遞了請帖。」
「趙家?」姚戚香只知道一個趙家,「是那個為了孟扶危尋死覓活的趙家嗎?」
茗玉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誰設的宴?誰遞的帖子?」姚戚香問。
「是趙家主母,馬氏。」茗玉答得詳盡,「馬氏是前懷化將軍的獨女,性子高傲,趙家也只趙心蕪一個女兒,很受疼愛。」
姚戚香沉默,這跟鴻門宴有什麼區別?趙家姑娘剛為著孟扶危尋了回死,沒兩天她娘就要設宴了,請的人當中還有她。
這十幾年來,她因鄧穗音這個繼母打壓,從未能交到過什麼朋友,又因孟家這場婚事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成婚當日有些什麼難聽的話,她也不是一概不知的。
看來,趙家這場設宴,只要她去,便必定會孤立無援。
原本姚戚香讓茗玉打聽設宴之事只是想借個機會將她嫁人之事散播到宋家,運氣好的話她甚至能直接遇見宋家的人,可現在這樁事已經完全解決了,她就沒有了再去赴宴的必要。
「娘子,用飯了。」門外傳來春竹的聲音。
姚戚香起了身,緩緩走向偏廳。
天色已經黑了,廊下點了燈,姚戚香滿心想著趙家的事,走進偏廳愣了下,才發現裡面已經有人了。
是孟扶危,他身上穿著烏青色的長衫端坐著,屋內點著螢黃的燈,微金的光澤籠罩住他半身,暈染出幾分難得的柔和來。
姚戚香心中突然有了種感覺——她是外出歸家的妻子,而孟扶危是等她回來的丈夫。
雖然他們本就是夫妻,可這兩日姚戚香卻是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
「你回來了?」姚戚香走進屋裡,他不是說不必等他嗎?
難不成,還真是因為她說要等他回來一起,孟扶危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