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糾纏不休,也不知後面會同孟扶危說什麼混話……
姚戚香低垂著眼,烏黑的眸中掀起一絲戾氣——不如,將他徹底解決了。
可就算要解決,這也是後面的事,眼下怎麼辦?
這是第二次叫孟扶危撞見她與宋世安了,上次在姚家好賴說還有旁人在場,孟扶危都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今日卻只有他們兩個,宋世安還說了那些瘋話,會不會被誤會她與宋世安有染?或真有什麼舊情?
然後孟扶危便可順理成章休了她。
斷不能如此,她若成了孟家棄婦,那便什麼都做不成了。
「孟夫人、孟夫人?」鄭瑤在她身側開口,「你想什麼呢?你剛剛去哪兒了?」
姚戚香回神,道:「我叫姚戚香,你喚我名字便可。」
孟夫人這三個字,她實在有些不習慣。
「哦……戚香。」鄭瑤道,「你放心,剛剛你走了,席面上也沒掀起什麼風波來。」
「嗯……多謝。」
此時已經開席,席面上的人多在做著自己的事,沒什麼人注意這邊,姚戚香便也開門見山。
「鄭瑤。」她道,「我這人說話不喜歡繞彎子,你告訴我,今日宴席,你為何對我示好?」
鄭瑤先是一愣,隨後眨了眨眼,道:「是……是因為,我是武將之婦,在這些人中,並不得臉。」
朝中重文輕武已有多年,太平盛世,武將向來是不受待見的。
所以鄭瑤這才找上了同樣不受待見的她?
姚戚香失笑,這樣的緣由總比那些假惺惺貼上來的要好多了。
席面上的東西向來是填不飽肚子的,姚戚香心中有事,自然也只是挑挑揀揀吃了幾口,她今日赴宴的目的只是為了認人,以免今後遇上,她總不能連是誰都不知道。
可她想安生,別人卻不願意就這樣令她安生。
「姚娘子,為何不吃呀?是這些菜不合你胃口嗎?」馬氏突然開口,笑著朝她看來。
姚戚香正要開口作答,就聽見馬氏身邊的婦人笑道:「今日席上的菜自然是極好的,只不過姚娘子眼光甚高,只怕是早已享用過更好的了吧?看不上這樣的也是應當。你們聽說了嗎?當初宋家也向姚家提親,卻被推了,緊跟著姚娘子就嫁去了孟府。」
宋家的提親被推了?姚戚香居然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怪不得今日宋世安找上門來,原來他將姚家的親退了,不知最後他們是如何商議的,總之結果便是宋家向她提親,她沒應,只等著攀孟家的高枝。
「啊?竟然還有這等事?快,快同我詳細說說。」
那婦人的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緊跟著就有人追問。
「嗨呀,這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怎麼你們沒聽說嗎?原本上姚家提親的,是宋翰林宋家,可最後不知怎的,突然就成了孟家,姚家外面的街坊看得真真是,是宋家先上的門,之後才是孟家。」
「怎麼?」有幾人齊齊向姚戚香望來,眼神帶笑,「難道姚娘子能掐會算,斷定了自己能嫁入孟家不成?否則宋家這好好的親,怎麼就給退了呢?」
姚戚香沉默不語,這些底,顯然是姚家有人向她們透的,想都不用想也知是那從見不得她好的鄧穗音,宋世安退了姚家的親,只怕鄧穗音更對她恨之入骨。
可席面上這些人的底,她一概不知,總歸只是幾句嘲弄,又影響不到她身上去,姚戚香預備不予理會。
然而此時,茗玉將她面前的茶盞換了一杯。
姚戚香一直低著頭,然後就看見茗玉換給她的茶碟邊緣,竟然寫著兩行字——馬氏的表妹,其夫在兵部當差,膝下有一女柳姐兒,年十六,此刻正在與人策劃私奔。
姚戚香驚訝的表情險些沒能藏住。
她懂了。
她緩慢放下了筷子,坐直了身子,看向說話的婦人,道:「你怎知我會些卜算之術?當初宋家向姚家提親,我便在家中卜了一卦,卦象顯示不吉,這才沒應。」
挑撥的婦人顯然一愣,半晌,她嗤笑:「姚娘子倒也不必說這種笑話來誆我。」
「你不信嗎?」姚戚香道,「不信的話,請您眼下速速派人回趟家吧,有些話我不便多說,但夫人要相信我這是為了你好。」
婦人緩緩皺眉:「你疑神疑鬼地說什麼呢?」
姚戚香看著她,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道:「既然夫人不願信我,那就罷了,我也只是看在今日相識一場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罷了。」
她神色認真,說得玄乎,弄得那婦人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沉默片刻,看向身邊的心腹婆子道:「你去家裡看看,我倒想知道,我這家裡發生了何事。」
婆子應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