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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環望大殿,接著去找那些被紗幔遮住的畫。

又一幅,揭下紗幔。

是少年金帶紅袍,發束垂纓玉冠,在宴上飲酒,灑脫豪放,風流不羈。

題字:

[懿王朝騰宇七年初,仙人將離肅京,遊歷山川河海,騰宇王宴請仙人。

仙人年少,不善飲酒,醉後宴上吟青蓮居士詩: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里。]

再一幅,是少年腰配摺扇與長劍,玄帶白衣,勁裝氅袍,於山石上飲酒,俯瞰雲山青黛、江河奔流。

落拓曠達,恣意若江湖俠客。

題字:

[懿王朝騰宇七年,暮秋。

仙人遊歷至邊境荒山縣,降服吃人異獸。問何處觀景之最,砍柴翁道:金水盡頭青雲崖。

仙人凌水上青雲,臨風飲酒賞山河,醺醺然興起,吟摩詰居士詩:

——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題字下,還有小字,鶯然輕念:「雲水縣名,由此得來……」

鶯然的視線從字,再度回到畫像上的少年。

他笑得自在開懷,興起飲酒,興盛吟詩。

是一名正當志沖雲霄、不拘天地高厚、天地間任徜徉的少年。

鶯然有些恍惚,向他伸出手,卻終是沒有碰到他。

怕不小心,會損毀了這歷經千年滄桑的畫面。

小雨淅瀝,落地染血,化滾滾朱紅在大地上流淌。

滿地橫屍,已分不清誰人是誰人。

就連璇衡宗的四名峰主,都已淹沒在屍堆中。

鴻崖公一改先前豪放,手持雙錘杵地,撐著身子不倒下。已是渾身浴血,雙目赤紅。

所馭異獸,也只剩下渾身猩紅的獅象仍屹立著。

鴻崖公便是再不願信,也不得不信,眼前人,正是他最不願意猜的那人。

徐離陵收了道珠,向鴻崖公走近,誇讚道:「你是位強者。若非絕地天通,你遲早會登仙天霄。玄道失了你,是玄道的一大損失,可惜了。」

鴻崖公張口,血水從他口中淋漓落下。

他已無力多言,強撐著最後的力氣,摸了摸身旁的獅象,赫然大喝一聲,不惜耗神魂之力,使出絕殺之招。

獅象發出一聲吼,似悲鳴,響徹天際。而後身形化靈,撞入鴻崖公體內。

鴻崖公頓時身形暴漲,如獅象化形成妖,宛若一座兩層高樓,俯瞰面前變得渺小的徐離陵。

鴻崖公亦發出一聲震吼,震碎了原本布下的結界。

周遭百姓驚見書院廢墟慘狀,驚叫聲中四散奔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離陵大笑,「好!好!好!」

他儼然戰意興盛,享受起這屠殺的快感。雙指以血畫咒,咒解魔身封印。

「你的不屈,值得見我三重魔身。」

一重魔身封印解,魔風驟起。

二重魔身封印解,魔息瀰漫。

三重魔身封印解,徐離陵腳下所踏之地,顯出被魔威浸透、漸化魔地之兆。

風雨染他魔息,無形之中,漫開魔霧。

鴻崖公愣神一瞬——僅是三重魔身,魔氣便開始將大地轉化魔地了嗎?

雖此地靈氣微弱,但如此魔威,毫無疑問,他沒有一戰之力。

可即便沒有一戰之力,他也要戰!

鴻崖公眼神堅毅,怒吼一聲,攻向徐離陵。

鶯然揭下了那些布滿塵埃的紗幔,站在大殿所有書架的最前方,環望那一幅幅畫上的少年。

她手中拿著本剛剛翻閱過的書,其中記載了少年的事跡。

他天生無垢淨靈聖體,出生千年前人族仙都,乃城主嫡長子,當之無愧的人族仙道貴公子。

一歲便被帶往雲上天霄,三歲便有資格赴神帝宴請。

五歲與師父遊歷雲州,斬妖魔,盪邪祟。年紀輕輕,雖尚未登天霄名冊,便被已被稱為小仙君。

十三歲,他天之驕子,意氣凌雲,獨自遊歷懿王洲。

行走世間賞萬景,路遇不平斬妖魔。

懿王朝騰宇年間,人人都知道他這麼一位小仙君。被他救過的狂熱者,甚至為他立過廟祠。

他這一生,燦爛輝煌。

直到十七歲那年……

世人皆聞,他成了魔。

[餘一介凡夫,不知仙人何故入魔。

雲水縣上下,皆記仙人降服異獸大恩。

然世人只知其已成魔。為仙人所設廟祠皆毀,為仙人所撰遊記皆焚……仙人往昔種種,皆被抹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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