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曲成溪。
他紫衣翻飛落回地面,手中鉤吻劍「錚——」的一聲插-進了土裡,兩個小輩激動地迎上去,卻只見他面如白雪,死死咬著唇,隨後竟然雙膝一軟,撐著劍跪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蕭璋正在學堂的地下書室,手裡捧著一本書發呆。
我是來幹什麼來著的?
蕭璋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書,翻回去看了一眼封皮,發現上面寫了「名冊」兩個大字。
哦,我是來看名冊,想要查查阿楊全名的。
蕭璋凝聚注意力,翻開第一頁,上面從筆畫最少的姓氏開始,第一頁是姓「丁」的同學名單。
阿漾這會兒吃上飯了沒?山裡有這麼多野果野獸,他就算胃疼,也應該能打到個兔子之類的烤著吃了吧。蕭璋心想。山裡的山雞那麼少,打起來也沒有兔子好打,他應該沒有那麼死心眼,非得吃山□□,兔子也挺好吃的。
注意力根本沒法集中,蕭璋面前全是一篇篇的「丁」,腦子裡卻全是一個個的屈漾。
一會兒是他懶洋洋躺在自己床上,要自己給他捏捏腰的撒嬌模樣,一會兒又是他被自己的笑話逗得哈哈大笑的模樣,一會兒又是他質問自己把他當替代品的模樣……
最後,是他們二人在滿地的藍英花中相擁,屈漾抱著自己的脖子,絕美的臉上浮現著妖艷的微紅,趴在他耳邊帶著哭腔叫他的名字的模樣:「蕭無矜……蕭璋……嗯……抱緊我……啊……」
蕭璋的臉色幾番變換,終於猛地合上了名冊,按住了太陽穴。
怎麼腦子裡全是他,根本無法思考。
我這是中邪了嗎,蕭璋心亂如麻。
這裡明明是他和阿楊留下回憶的地方,他自己多少年日思夜想的執念一直是阿楊一個人,可為什麼自己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屈漾。
那個浪蕩的、恣意的、瀟灑的美人,似乎已經滲透進了他的生活,侵入了他的內心,占據了一個顯眼的位置,並且理直氣壯的駐紮在那裡不走了。
蕭璋閉上眼是他,睜開眼還是他,就算做著追憶阿楊的事情,腦子裡想的還是他。當初自己說好的,不走心,只走腎,把屈漾當成寂寞時的慰藉,無聊時的結伴,可現在的自己怎麼好像陷進去了似的,出不來了。
那本該一斬就斷的關係忽然變得藕斷絲連,蕭璋理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只覺得混亂得摸不著頭緒,心亂如麻間幾乎有些煩躁起來,然而很快那煩躁就被另一種情緒壓制了下來。
——他身子不好,昨天剛發了燒,今天又在胃疼,還帶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作毒藥的毒性,一個人在林子裡能行嗎。
這種情緒,是擔憂。
我今天早上不該忽視他的,蕭璋摸著嘴唇幾乎焦灼了起來,他把名冊隨手揣進懷裡,在地下左右踱步,只覺得心中的擔憂越發難以抑制,他說不清自己這是怎麼了,只是很迫切的想見到屈漾,這種迫切逐漸蓋過了尋找阿楊過往蹤跡的渴望。
天靈山學堂一直都在,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阿楊可以等,但是屈漾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