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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僧人不曾受戒,青絲如瀑,那深棕菩提子磨得油亮的珠串,卡在他青筋浮凸的粗大腕骨處,襯色冰冷。

約莫二十多歲,青年才俊,一身素淨至極的僧袍,孑孑而立。

「大師,請。」太監退下。

來人隔時書幾步遠,目光將他從頭看到尾,虛虛兩道光從眼眸散漫地射出,鼻樑挺直。

時書第一反應:帥哥,長得好牛逼。

第二反應:眉壓眼,危險。

第三反應:兄弟你這眼神,看狗呢?

事件另有轉機,時書硬著一張臉:「我不是刺客,只是追一隻小羊,正好經過這裡。」

來人隨之看去:「這羊有名字嗎?」

「喜羊羊,怎麼了?」

來人安靜會兒,黑如深潭的眸子上下將他打量,似乎探尋,片刻後道:「學習新思想。」

時書:「?」

「學習新思想。」來人重複。

時書:「………………………?」

就在時書以為聽錯了時,對方轉身似乎要行,時書猛地大喊了一聲:「……爭做新青年!?」

這五個字,時書心中仿佛受到了祖國的召喚,憋屈了許久的一眼泉水終於活泛了,眼眶忍不住發熱,感動充斥其中:「爭做新青年。學習新思想,爭做新青年。青年大學習,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快進了!」

「哥們兒你也是大學生嗎!蒼天有眼,嗚嗚嗚終於有一個同類了!我好苦哇!……」

「……」

幾位將士滿臉莫名其妙,聲音過大,不遠處的僧人也送來目光。

什麼東西?咒語嗎?

在這山野之間,大梁世子的儀仗隊裡,明顯不符合場景令人費解的話一說出口,其他人議論紛紛。

來人眼睫烏秀,薄目細梁,面上沒什麼情緒。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敢問尊姓大名?」

「我?我叫時書。你呢?」

「謝無熾。晚點聊。」

隨後,僧袍轉身拂開,一步一步,步履穩重但並不緩慢,透著萬事收斂於心的沉靜,回到世子大轎前相南寺僧人群中,一位中年僧人見謝無熾抬手將掌心朝下覆,便點頭去到轎子旁。

「好小子,你真是命大!」

沒幾時,長隨快步走來:「世子說了,今日去寺里祈福本是積德行善的美事一樁,這小羊倌兒不慎衝撞,但罪不至死。伏惟菩薩慈悲,放你一命,積攢恩德,不以事小而不為。也許這也是菩薩施下的一道考驗。放了你了。」

「……」

時書白皙的臉沾滿污水,爬起身時後背發涼,剛才氣得冒冷汗,衣裳混了雨水濕乎乎地黏在脊樑。

「還『放了你了』,嘖嘖嘖。」時書心說:這樣說,難道還想要我感謝你嗎?

一邊腹誹一邊揉著屁股站到一旁,鹵簿隊伍繼續前行,小喜羊羊正咬竹林根處的一斗嫩筍,哼哼唧唧,貪吃也不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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