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他的腳。」
時書呼吸了一下,抬著腳,和對方一下把屍體甩了上去。對方說:「好了,謝謝你啊!小兄弟。」
「沒事沒事,不客氣。」時書說完,只覺得雙手冰涼,匆匆忙忙往回跑,到水井旁去洗手。
燈光晃著眼睛,一隻飛蛾撞晃了燈火。時書在這種氛圍中,感覺到有點麻木了,他回了走廊下,被林養春抓住,說:「這些柴胡,全都切成片放罐子裡熬去,刻不容緩!」
很大一捆的草藥,時書點了點頭,試鍘刀很快上手,將柴胡的根莖送進去,切出外棕內白的薄片後,放到瓦罐子裡煎煮。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這樣,謝無熾不在醫藥局,他和世子府的幕僚匯合後,有應酬,並暗中調查民叛的原因。
時書則天天在醫藥局熬藥。
「——砰。」蓋子落到罐身。
時書猛地睜開眼,眼睛有點模糊,連忙捻起蓋子:「好了,這罐藥好了。」
林養春:「給堂屋中間那人喝,先涼涼。」
「好。」時書用帕子包著藥,穿過匆匆的人群走到堂屋中間,一方草蓆上躺著一個人,身材高大,骨骼粗壯,腰間繫著窄窄的帶子,據說是今天剛從軍隊裡運送來的人。
「軍隊,軍隊裡送來的病人……」
時書端著藥碗走近,這男人滿臉蒼白,鬍子拉碴,嘴唇朱紫色,一看便是十分虛弱的病人才有的蒼白。時書喊他:「大兄弟,喝藥了?」
沒有回應。
時書:「兄弟,快醒醒,你該喝藥了。」
近日出門,謝無熾不僅用布帛將他的臉捂得緊緊實實,連手指頭也不放過,全用布帛纏繞。時書在男人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
男人醒了,六月天氣,卻冷得渾身篩糠一樣發抖,他看了一眼時書,眼睛變得通紅,猛地伸出手攥住他的手腕。
力大無窮,時書在摔倒前連忙把藥放下,對方撕扯著他:「媳婦兒,冷啊,真冷。你且回,不要給我送飯來了。」
「我馬上過了河,都不知道幾時能回,我要死在邊防。你另找個男人嫁了。」
「快走,快走……」
「這裡全是死人啊——」
時書:「兄弟,我知道你想老婆了,快喝藥吧,快好起來,回去見你老婆!」
「走吧,別想我了。」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時書抓起藥碗:「喝藥喝藥,兄弟,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時書被拉扯著,對方明明冷,但發燒又燒糊塗了。時書剛要伸手去扣對方的齒關灌藥,後背,一雙手裹著腰把他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