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拿帕子替他擦去汗水:「謝無熾,你八字夠不夠硬啊?我聽說古代爭權奪位是淘汰賽,身體健康是參選條件之一,你能熬過來吧?」
時書跪在草垛擦他的汗水:「你說過,你要當皇帝。」
至於茯苓這孩子十分聽話,給飯吃飯給水喝水,唯獨不會吭聲,安安靜靜地蹲在地邊。
昏睡第六天,時書心中警鈴大作,看謝無熾的目光一刻鐘不敢移開:「免疫系統殺瘋了?」
謝無熾俊朗額頭仍是一派英挺沉斂,額頭佩帶著紗端。六天幾乎不吃不喝,只進了幾粒水米,眉毛讓汗水黏在一起,下顎的線條更加骨感清晰。
他被時書用一根棉衣搓出的繩子綁在柴房樑柱,謝無熾手腳不老實,燒糊塗了亂來索吻,但茯苓也在這,時書便用布條將謝無熾的左手綁住,以免被謝無熾控制。
「怎麼遲遲不好?」
時書鼻尖湊近,盯著近在咫尺蒼白的臉,「謝無熾,剛離開流水庵我說過,我們死也死在一起,不背叛誓言。你想讓我怎麼辦?」
「你想讓我和你一起死嗎?」
黯淡的月光在謝無熾的眉弓染著陰影,時書第一次湊這麼近,在時間流逝中看他。
「這麼過分,你睡,讓我一個人擔驚受怕。」
時書盤腿在他身旁坐下,嘴裡叼了根草,躺在謝無熾身旁睡著,懷裡還抱著茯苓這個小孩,就這麼相依為命。意識昏沉,時書恍惚做了一個夢。
夢到和謝無熾一塊兒在他家外的操場打球,等天快黑了,他媽出來喊人,時書就領著謝無熾一塊兒上樓吃飯。
畫面美好,不過唯一的變數是,時書關門的時候猛地一甩手——
「哐!」一聲巨響。
時書在清晨的微光中猝然睜眼,回歸現實,柴房門被猛地一腳踹開,響起七嘴八舌。
「這幾天廚房總少東西,還有人說看見柴房的屋檐下冒青煙,肯定有小偷歹人躲這。」
「這院子定是遭賊了,前幾天聽說,有人躲在這裡。」
「誰?!還不給我出來!」
「糟糕糟糕,大事不好。」時書猛地跳起身,門口進來四五個男人,身穿奴役短打一臉橫肉,揎拳舞袖闖入,一腳踹翻了放地上的鍋子。
「好哇,還真有賊人躲在這裡。」
眼見不是鳴鳳司太監,時書鬆了口氣忙解釋:「各位大哥先消消氣,聽我說,我本來是醫藥局的一位病人,和我哥染了瘴癘沒地方可去,暫借住了的柴房遮風躲雨。」
那人厲聲:「借住?你跟誰借的?我怎麼沒聽見打招呼?還有這些米麵糧油不是廚房偷的?我就說最近廚房遭了耗子,總短面少米,還少幾塊肉!」
這些人正是染坊司的雜役,瘴癘最盛行時時書身體力行照顧了他們的命,只不過當時他臉被遮得嚴嚴實實,這群人認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