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天空,清風徐徐。
天氣太燥熱了,半夢半醒之間。
時書躺在石椅上半閉著眼,謝無熾的扇子上下圍著他,清風柔軟。時書半夢半醒,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遲鈍的人,或者說,他不太愛去深思不高興的事。
謝無熾一隻手臂撐在身旁替他打扇,對他真好。時書晚上沒睡好,現在睡著,做了個夢。
眼皮子裡謝無熾的影子晃動,夢裡也是他。
當迷迷濛蒙中,眼前出現那個圖案時,時書心裡「草!」了聲。
銜尾蛇,太陽輪,鋒芒畢露。
「這個騷……」
來了,又來了。
時時刻刻,稍不注意就在夢魘中隨行。
「自我吞食者」,扭曲的線條綴在圓形光輪之上,太陽光一樣鋒芒畢露地四下射開,黑色意味著蠱惑,而首尾相的蛇則寓意毀滅與重生,充滿了神秘感,和謝無熾本人給他的感受一模一樣,散發著無法拒絕的誘惑,無節制又墮落。時書一開始拒絕謝無熾,後來越來越覺得說不清,反而不再多質問他,像刺青圖案一樣存在於正常的關係之中。
「看麼。」
時書晃了晃頭,夢裡特別真實。
「不看。滾!」
夢裡的謝無熾,遠比夢境外相處中陌生且鋒利。看人像看狗的陰冷傲慢的眼睛,讓時書很不爽。
謝無熾一直對他很好,但時書時常覺得,那是一種虛偽的假象,真實的謝無熾是個自私冷漠自以為是的自戀狂。
時書在夢境中觀察他。同為男人來說,謝無熾擁有比他更顯著的男人特質,現實中謝無熾會隱藏,但在夢裡那種鋒芒就極度清晰。
「我以為你喜歡看我的刺青。」魔音在耳。
聲音像刀子和劍刃,刮他耳蝸,廝磨他的耳垂。
時書:「混蛋!你還有臉說!」
「來換個地方。」濃霧中半明半暗的影子,下頜輪廓陰沉,看不清那張臉,音色卻極其清晰,惡魔一樣掠在心尖。
時書想掙開這團霧,但受不了那種心慌慌的感覺,惡魔的狩獵早已開始,純良的牧羊人要如何在無辜的角逐中逃離。時書一隻碰到了刺青。強悍健康的人體,騎馬,打獵,極限運動,頂層家庭培養出來的金字塔頂的高自尊天之驕子,那枚刺青幾乎代表著謝無熾。
時書看到那枚刺青,凡此種種,幾乎蘊意著和謝無熾的全部。夢裡的反應是本能,但那圖案的觸感並不真實,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的溫度。
「………………」
「………………」
口中的親吻卻真實,熱氣瀰漫,早已反反覆覆地試過,時書無意識地呼吸著,謝無熾在他耳邊有意地笑,用充滿誘惑力的、煽情的男性化磁性嗓音,哄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