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嗎?」
獄卒說:「回大人,都不鬆口。」
謝無熾露出微笑,道:「好啊,把他們妻兒帶進來。」
段修文不明所以:「這……」
不幾時,時書看見方才被姚帥帶來的,拖著妻兒老小的人被放進了牢里,霎時跟百川歸海似的,過分擁擠,謝無熾先站了出來。
牢獄中這一見面,哇哇哇的哭聲,許多人伸手拍打對方的胸膛,大聲哭喊:「你個冤家!幾天不見惹這麼大的禍事!」還有小孩搖著撥浪鼓,抱著爹的腿晃來晃去,反倒被親爹一腳踹出去大罵「滾」。老爹老娘拎著兒子耳朵就揪,邊揪邊哭邊罵:「畜生啊畜生啊!全家人都被你害死了!」
時書第一次見到如此場面,哭聲吵得腦子裡發嗡,褐色的眸仁中倒映著這一切。
謝無熾眼中亦是刀光劍影:「你說這群殺人越貨的強盜,心都是鐵打的嗎?」
時書:「肯定不是。」
果然,這群人再兇悍,也有表情露出不忍的,盯著孩子的臉說:「瘦了。」跟老婆沉默地對視,片刻後見老婆一哭,臉面也就複雜起來:「你哭什麼!老子自己做事自己當!」還有讓娘親一摸頭髮,就忍不住痛哭的人。
謝無熾眼中目睹這一切:「真有趣,當強盜的時候殺人不眨眼,怎麼換上自己的親人兒女,就知道感情是什麼,痛苦是什麼了?」
時書:「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謝無熾:「不對,人是自私的。只有痛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什麼是痛。哪怕感情也一樣。也只有愛上了,才知道瘋魔是什麼感覺。人和人,只有自私能分化。」
時書不知道說什麼,側頭看謝無熾。
謝無熾笑著盯著牢里這群人,側臉蒙著陰影,眼中燭火跳躍:「讓他們哭就哭,讓他們笑就笑。真美妙。」
「……」
時書後背湧上一陣寒意:「謝無熾,你在說什麼?」
謝無熾眼睫垂下去,靜了靜,抬手讓人打開獄門:「讓他們都出去。」
牢獄中瞬間變得再次剩下了這群強盜。
謝無熾走到了牢獄中,抬高音量:「本官再問一次,誰知道這次謀殺欽差的元兇?如果不知道,那就說出知道的人。如果還不知道,就說徐二的家人被送到哪兒了。誰先說誰的家人就能活。不說的人滿門抄斬。」
時書看著影子拖長的謝無熾,這時候,都不太能確定,他到底在恐嚇還是真的會殺人。
總之,站在眼前的謝無熾,早已不是相南寺藏經閣禮佛誦經的僧人,他確實擁有了權力,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威權,且運用得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