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小看一個人回家的欲望。」
時書看著眼前的人,果然,由於並無退路,這些役夫神色也沒有多少抱怨,在風雪中推著糧車運行。時書仔細一看,冬天苦寒,這些人的手腳都皸裂著傷口,面上更是生著凍瘡,嘴裡呼出一口一口的寒氣。
「怪不得邊塞詩都寫艱苦荒涼,這誰不苦啊?」
感覺這裡的人面相都更堅毅。
時書呼出一口寒氣,把快要凍僵的手藏到袖子裡,實在冷得受不了:「走了走了,雪下得緊,早些到驛站休息。」
一到驛站便解了行枷,將鎖鏈也解開了。極其寒冷的天氣,時書把來財拴在馬廄里,回來時一群人正往驛卒那搶熱水,爭得腳步匆匆,你推我擠,幾個太監還互相紅了臉。
許二郎笑著說:「這群太監要洗屁股,不然身上有味兒,你知道吧,他們閹的不乾淨總漏尿,所以得搶熱水天天洗。」
「是嗎。」
「當然了,我什麼都懂。」
時書看了會兒,走到謝無熾身旁。
他端端正正地站在那,正看庭院裡的冬雪,神色若有所思,哪怕這兩個月偶爾沒多少人權,但脊背一直挺直,姿態極高。
時書拽著他,進了空閒的屋子,把謝無熾的袖子撩開:「快來快來,今天的檢查開始了,我看看凍傷了沒有。」
這一兩個月,時書發現了謝無熾的毛病,屬於身受重傷金丹破碎也不會吭聲的隱忍性格,但冬天來了以後變數越來越多,時書很怕出現意外沒能及時看見,所以時不時得檢查他的手腳。
時書先看他的耳朵:「沒有凍傷。」
再把手牽起來:「食指有輕微的凍傷,問題不大,把手套洗了拿火烤乾,明天再戴上。」
時書沒照顧過人,一路回憶小時候爸媽照顧自己,以此效仿。他拉謝無熾的褲腿:「脫鞋,讓我看看,也沒有。」
確認帥哥渾身上下沒有毀容性損傷,時書這才欣慰地道:「好嘛,這樣就好,謝無熾,我們再堅持幾天就到太陰府,你的自由勝利在望。」
想到這裡,時書就高興。
一路上風霜雨雪,腳步奔襲,整整三千里之長,不過因為兩個人一直陪伴,哪怕和謝無熾到了這太陰邊境的苦寒之地,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可怕的。
時書喝了杯水,劫後餘生般的說:「剛才看到那群役夫,想到你以後也是這種生活,真可怕。不過沒事的,幸好我跟你一起來了,你服役我也跟你一起唄。」
謝無熾看著他。
時書說:「不是要過年了?這是我們來這裡第一個年,不用再趕路就好好過。上次在潛安府你答應過我,回東都就請我吃慶功宴,到現在也沒吃成,這次總能吃上了吧?」
謝無熾垂著眼,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