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尋側過頭看雪白牆壁上的一點斑痕,耳中聽到醫生說:「雖然很難以置信,但大部分人難以理解的瘋狂行為,其實只是在尋找從父親和母親身上缺失的部分。」
思緒有些散漫,心理醫生念他的履歷:「你從小跟母親生活在漢普頓的莊園內,和你最親密的保姆,但從你的母親意識到你對保姆產生『媽媽』的感情後,趕走了她,走之前,讓她對你進行過嚴厲的羞辱,後來每半年就會更換一次保姆,防止你愛別人勝過愛她……哦……」
謝尋單手撐著下頜,白襯衫下的手臂支在椅子的手柄上。低著頭,不滿足於來的這個地方。
因為所有的話都是老生常談,所有的問題他一清二楚。
「你對親密關係的認知存在很大問題。」
謝尋說:「需要提醒你,我十幾歲就知道了,你是我看過的第十五個醫生。」
「哦,那你也很頑固,也許你應該試著改變自己。」
很難改變。
因為只有邏輯自洽才不會痛苦。
而改變是痛苦的。
……
謝無熾閉了下眼,從夢境中的縫隙抽離思緒,低頭。
時書似乎覺得很熱,稍微調轉了方向。謝無熾伸出一隻手輕輕捏著他下頜,仔細觀賞時書的臉。
完美的面孔,他身邊全是完美的面孔。時書臉頰白淨,下頜線清晰,清雋俊秀,沒有強烈的攻擊性,因為愛笑,夢中的唇邊也帶著笑意。
謝無熾還沒回過神時,便吻了上去,時書發出了輕微的夢囈。
謝無熾看著他,不知不覺,在黑暗中露出了笑,輕輕蹭了蹭他的鼻尖。
然後,他忽然在一種不適感中停下來,像舞台上的演員突然抽離出戲劇。謝無熾的笑很生硬,從小都有聲音在耳邊說:「你應該多笑笑。」
於是謝尋對著鏡子練習弧度最體面的假笑,每次社交時維持在那個角度,剛剛好。
不過這次,弧度似乎超出了,所以笑了之後,謝無熾有一種失控感,讓他本能上覺得危險和不快。
一旦不快,一旦焦慮,謝無熾捏著時書的下頜,加重了自己的吻。
皮膚溫暖和細膩的感覺,以及觸摸到手的真實,懷裡抱著的人,讓他感覺好了很多,口中粘連出了銀絲,謝無熾喘著氣,蹭過時書白淨的耳垂。
喜歡。
每天早上,他都會對母親說,我愛你。
露出那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母親也報之以擁抱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