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到他的座位,摸了下睡覺的來福的頭,接過繩子重新趕起了馬車。
「嘎吱嘎吱——」馬車前行。
走的這一路,時書發現在海邊的秦村待了大半年,回來後,大景的江山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尤其是大景與北旻戰火蔓延的範圍,以及對整個王朝上下的影響。許多地方的縣丞,或者里正,源源不斷地向著邊疆匯集,背負或者託運糧草,自覺地繳納著稅賦。
這個稅賦好些年沒出現了,是去年雪夜奇襲大盛府,戰火燃燒整片大地,才重新開始的。
百姓們來自五湖四海,經過了短暫二十年的和平,再次被戰火波及,幾乎每家每戶都要繳納新的戰爭糧草,從家鄉,押解到千里之外的邊陲戰區。
時書走在這一路,看到了民生之艱,同時沒有刻意去打聽過謝無熾的消息,怕他好也怕他不好,但是,馬車步入信固府和長平府時,哪怕時書不怎麼聽,路上的聲音也越來越多了。
「哈哈?不繳糧,那你先問問我們都統制的『控鶴軍』答不答應。」
「滾你的,拿過來!」
時書坐在茶肆里咕嚕咕嚕喝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眼前一個兵痞正在盤問過路的糧草車隊,所謂苛政猛於虎,兵過如匪。長平府與太陰府位置相連,同是邊防重鎮,又與信固府互為掩映,是提供糧草的腹心。這次運送糧草,便要運到兩府交界的位置。
邊防區域最多的便是兵匪,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而且其中區域兵種眾多,形制複雜,有時候根本分不清說話的人是鬼。
但他們打的旗號,當然是用最可怕、最有威懾力的那一支。
這人飛快奪走了別人的錢包,晃了晃:「行,孝敬錢,我會跟都統制大人,美言你幾句的。」
一旁有人忍不住嗤笑:「都統制大人,那是你能攀上的?死騙子還有理了。」
一行百姓茫然道:「往年的邊境,只聽說過馮重山大人,趙世銳大人,還有陳如蓮等大人,現在這位都統制大人又是誰啊?」
「你還不知道嗎?新帝即位,這位都統制很快就一躍而起,沒聽說過他,當年奪回大盛府的功勳,總聽說過吧?就算大盛府沒聽說過,當年新政巡視全國,讓官民一體納糧,給大家清理冤案的謝大人,總聽說過吧?」
時書手抖了一下。
謝無熾,你是不是混的太好了???
都統制,到底是什麼官?
想到謝無熾一步登天,便難免不回想到大盛府的血洗。時書心中五味雜陳,杜子涵加快了喝水的頻率,同時手在劇烈發抖,說:「我服了,現在真遇到他,我都不知道我會被刀砍成多少塊,血肉估計都得磨成粉,餵豬餵狗。」
時書也笑著說:「服了,我真服了,不僅服了,謝無熾,不愧是你。」
杜子涵:「同樣是穿越者,憑什麼?」
憑什麼?憑他的潑天手段,難測城府,極端算計,惡鬼心腸。時書難免感覺到了恐懼,他只知道如果現在謝無熾要他死,時書真是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