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再伸出頭,看到了那個小孩的頭,毛茸茸的伸著,躲在壕溝里。
是個人!不是鬼!
時書不敢出聲,小孩看到了他們,躲在暗處頻頻探頭觀察。時書就回頭看人這幾秒鐘,再轉身,已被宋思南一行人甩出了一大段距離。
「哥哥……」時書聽到了聲音。
他猛地往回跑,拽住那個小孩,終於看清楚了,是個頭髮亂糟糟的小女孩。可能只有十歲。時書擦她的頭髮,魂飛魄散:「你誰啊!」
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個地方幹什麼!
小女孩說:「救命,救命……」
北旻的小孩不會說景語,這人卻在旻區,時書明白了,大概率是南逃的遺民!時書一把抱起她就跑:「走!」
小女孩劇烈掙扎:「我娘,我娘,還有我妹妹,弟弟……」
「你不是一個人?!」
回頭,宋思南他們幾個早輕巧地越過山坡,跑到叢林裡。時書霎時有種脫離了群體的無措感,尤其在極端恐怖的環境中時,他看著小女孩:「你說什麼?」
小女孩說著說著哭了:「我們從喜縣逃下來,我娘踩了當兵的陷阱,腿斷了,弟弟妹妹躲在山洞裡。我來找人幫忙。」
時書:「你好聰明,你家人在哪兒?」
小女孩指向與宋思南截然相反的方向:「那邊。」
「………………」
後背冰涼。
那是一條漆黑陌生、截然相反的路,宋思南等人已看不見影子,夜裡太黑了,他們幾乎沒在意到有人掉了隊。時書如果再不跟上去,就徹底和他們失去了聯絡,陷入孤軍。
時書額頭冒汗,喉結滾動。為什麼?為什麼變成這樣?這個小女孩就一定可信嗎?大半夜,難道真的不是鬼魂嗎?為什麼被這句話牽住的是自己。
怎麼辦?帶這女孩走,還是回去救她娘和姊妹一起走?時書擦了把臉上的汗水,少年的俊臉露在月光下。恐懼,恐懼像魔鬼一樣纏著他。
「……」
時書借著暗淡的月光辨認眼前的女孩,黑色頭髮和眼珠,是典型的大景人長相,他盤問了一遍,確認是遺民無疑,父親參加義軍戰死,媽媽帶孩子往南逃來。
時書的手在發抖,腿肚子抽筋,腦子裡在劇烈地思想鬥爭,片刻後說:「走,帶我去找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