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說:「狁州還在攻城,估計投石車之類的動靜吧。」
時書:「藍仙離他就幾十里,這裡安全嗎?」
「安不安全的,不好說,暫時有一些平靜,總比此時兵臨城下生靈塗炭的狁州好。」
對比顯著。
時書無話可說,和林養春進了城去先見謝無熾。藍仙城內一條大道直通府衙,府衙暫代為軍事指揮處,木樓灰瓦,城中居民早已逃盡,只有極少數膽子大的還留著,探頭探腦,其他民居內則全是將士。
街上的人託運著瓜果蔬菜,軍需物資,往來絡繹不絕,軍情急報,時書時不時被身旁的人擦過去。
……馬上要和謝無熾見面了。
時書走到指揮使的大門處,東張西望,一個人,猛地從門內滾了出來!
「……」
接著,還沒趴整齊就跪在地上求饒:「大人,小的這就去催促!」
時書往公廨門外一望,一襲朱紫盤領羅袍,腰系革帶,人身形如鶴站在門樓下,手臂和小腿包裹著銀色魚鱗鎧甲,剛踢了人,一旁的護衛正仔細他別有了閃失。
謝無熾。
謝無熾站得極穩,腰間佩了一把綴著明黃色流蘇的長劍,手按在劍柄往下疾走來到庭院,將劍稍稍啟出劍鞘,跪地的官員抖如篩糠,瘋狂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時書看到了他,眨眼,心想:謝無熾這是在干公事啊……
謝無熾眼皮一掠,也看到了他,陰狠的眉梢似乎抬了一下,冰芒稍解。時書連忙轉過臉看別處,不打擾他。
好久沒見過謝無熾的兇殘面貌了。
耳朵聽到謝無熾的聲音:「狁州前線,按理來說要五十萬石的糧食,如今軍情似火,城中以及沿線有數十萬張口嗷嗷待哺,等著救命的糧草。你可知道,耽誤一日將士們便餓一日?」
跪著的人:「下官知罪……下官……」
「平日做事愆延推搪尚且不論!如今是國家危難之際,仍然推三阻四,不把糧草送來!軍情如火,耽誤軍情就是死罪!還有幾日期限,說!」
跪著的人:「十日,大人,最遲十日,下官一定將剩餘的三十萬石糧食送來!」
「如果送不到,怎麼辦?」
「下官甘願引頸受戮……」
「哈,本官從燕州至此已半月有餘,時辰早給夠了,再運不來——」
謝無熾一啟劍柄,寒光四射:「這把劍是陛下欽賜,上斬公侯子爵,下斬貪官污吏。你是朝廷廊廟之官,本官不該如此待你,但如果因為糧草耽誤,導致狁州失城大罪,本官踢你這一腳算是輕的!到時候摘你的腦袋!」
跪著的人:「是是是……」
謝無熾伸手,扶了他一把:「速去。」